抚宁侯朱晖和英国公张懋心中更暗恼张永之狂妄。
在小队比试之中,京营不如威武营也就罢了,但如今威武营竟然打算仅遣三小队,以区区三十来人对抗三百人?
实在太看不起人了,难道威武营还有三头六臂不成,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弘治皇帝满脸愕然,三十对三百?
少顷,他目光带着疑惑,投向朱厚照,自然是问询之意。
“父皇,既为演练,一试又何妨?既非真刀真枪,最多不过被痛揍一顿,又不会伤及性命。”朱厚照嘴角带着笑。
既然朱厚照以为并无不妥,弘治皇帝自然不好说甚么。
在阵阵的鼓声之中,威武营果然只派遣了三支小队出来。
每支小队仅得十一人而已,不过每人的身形颇为健硕,均孔武有力的模样。
除了队长,每支分成两伍共十人,站于最前方的是两名盾牌手,队长紧随其后。
在队长之后,是站成两纵队的八名士卒,他们手中或持着长棍,或拿着长枪,或握着三叉镗钯。
虽然他们手中的那些武器全部没有锋芒,但均达丈余许长,而且似乎颇为沉重,甚具气势。
而陈大、赵五和钱六,却分别担任这三支小队的队长。他们三人除了手握长枪之外,各人的胸前还斜插着一面小小的令旗。
站于看台边缘处的英国公张懋沉着脸,细细打量着威武营所派遣的三支小队,似乎在思索着这些人到底有何能。
作为京营演练指挥的抚宁侯朱晖,原本有心于弘治皇帝面前展示一番,证明自己仍有能力,期望有朝一日复爵。
小队比试时一败涂地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被威武营如此轻视,他心中自是愈加不忿,正憋着一口气。
他还真不相信,京营的三百士卒还打不过区区三十人?
重新回到台下的抚宁侯,绕着京营那三百士卒不断地高声呼喝激励着。
没过多久,京营的三百士卒竟然亦是心有不忿的模样,人人摩拳擦掌,似乎打算给威武营颜色看看。
随着鼓声的骤然一停,在东侧的看台下方,威武营和京营已先后列好了阵。
南边是黑压压的京营士卒,北边却是寥寥三十余人的威武营士卒。
首回合,威武营进攻,京营防守。
随着威武营后方号角的吹响,那仅三十余人的三支小队,随即列成品字形,互为犄角,不急不慢地迫向京营的那三百士卒。
本以为是以卵击石,那知却是虎入羊群。
只见威武营那些人手中所握的长棍、长枪、三叉镗钯,或戳或撩,或拨或击。
虽然他们的武器并无锋芒,但三小队可谓人人孔武有力,他们手中的武器势大力沉地敲击于身上、手上、臂上,又岂容小觑?
未及一盏茶工夫,京营的那三百士卒已经溃不成阵,更夸张的是,大部分人竟然已躺在地上。
躺于地上的那些士卒,有抚手的,有揉肩的,更有搓腿的。
他们在呲牙咧嘴之余,口中更哼哼嗯嗯不停,仿似被敲打得疼痛之极,哪里还有半分士卒的模样?
英国公张懋和抚宁侯朱晖见状,均脸如死灰。
弘治皇帝先是愕然,而后却激动异常,口中连连叫好。
又过得片刻,京营的那三百士卒几乎全部被击倒于地,再无一战之力。
若威武营三小队手中所持的均为真刀真枪,或许京营的三百士卒已经全成了亡魂,无一能幸免。
就在这时,“当当……”
威武营后方的场地边响起了一阵铜锣声。
随着铜锣声的响起,威武营三小队的队形依然保持不变,却已缓缓后撤,是为“鸣金收兵”。
歇息了一刻钟,双方再次列阵。
这回攻守互换,南边的京营进攻,而北面的威武营防守。
因不久前被打得“抱头窜鼠”,京营的那三百士卒仍心有余悸,虽然绕着威武营的三支小队转个不停,却没有一人敢靠近,更不用说上前攻击一番。
尽管京营后方的鼓声阵阵,那分明是催促进攻之意,但那三百士卒听得竟然无动于衷,还是围而不攻。
陈大、赵五和钱六见状,不由得相视一笑,三人手中的令旗随即一挥。
未及片刻,威武营的三支小队已经反客为主。既然你不动,那我就主动出击。
见得威武营的三支小队突然出击,那京营的三百士卒竟然如“惊弓之鸟”一般,没有抵抗多久,随着吃痛声、惨呼声的不绝于耳,他们很快再次溃不成军。
若非京营的后方及时响起了“当当”的铜锣声,那三百士卒定会再次“全军覆没”。
无须再作多余的评判,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京营自然均一败涂地。
坐于看台之上的弘治皇帝开怀一笑,望着朱厚照问道:“皇儿,威武营的那阵形可有什么名堂?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父皇,那阵名为鸳鸯阵,专为此番两营演武而操练……”朱厚照笑道。
弘治皇帝“哦”了声,略一顿,才问道:“专为此番演武而操练?”
“嗯,操练尚不足一旬。”朱厚照应道。
弘治皇帝惊讶:“操练竟不足一旬?”
朱厚照连连点头。
英国公张懋听得脸上的肌肉更不由得一阵跳动。
朱厚照口中所说的鸳鸯阵,其实是来自大名鼎鼎的戚将军的纪效新书,当然他稍作了些许改动。
根据朱厚照上一世的史书记载,熟习鸳鸯阵的戚家军,面对战力凶狠的倭寇,尚且能以一敌十,而己方亦几乎毫发无损。
如今,将鸳鸯阵操练得颇为娴熟的威武营三小队,对阵的只不过是京营疏于操练的士卒,以一敌十又何足道哉?
稍顷,弘治皇帝脸上欣喜不已:“皇儿,既有此奇阵,若我大明军均操练熟习,再面对侵边之北虏时,岂不是能轻而胜之?”
朱厚照微摇了摇头:“父皇,北虏以骑兵为主,鸳鸯阵对其无用……”
弘治皇帝不由得一阵失望,未几更轻叹了声。
“虽然此阵无法对付北虏,但请父皇放宽心。对北虏,儿臣另有应对之法。假以时日,定能为父皇解去边地之困,永绝北虏之患……”朱厚照口中的语气甚为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