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文升和戴珊曾经短暂成为朱厚照之授业老师,但去岁闰七月随朝观政后,朱厚照接连数番的建言及行事令二人震惊叹服不已。
“父皇,儿臣之惑不急,待你与两位先生谈完,儿臣再问也不迟。”朱厚照迎着弘治皇帝的目光,轻笑道。
“若非为解你之惑,朕为何要召二位卿家前来?既要解惑,那莫再磨蹭……”弘治皇帝突然“嘿”了声。
马文升和戴珊听了不由得又相互对视了一眼,均见到对方眼中的一片愕然。
今日他们二人得蒙皇上召见,竟为殿下之故?
“儿臣遵旨……”朱厚照嘴角仍带着笑意。
话音未落,他双目已不断地打量着马文升和戴珊。
不知朱厚照此举为何意,马文升和戴珊默然不语之时,二人脸上满是肃穆之意。
过得一会,朱厚照终于出言问道:“马先生、戴先生,不知如何对朝觐考察之众官考评?”
马文升与戴珊猜不透朱厚照到底是何意,几乎瞬间,二人即思索起来,没有马上出言回应。
对于博闻强记的朱厚照来说,没理由不知道如何朝觐考察的,但此刻为何会出言问询一番?
见得二人沉默不语,朱厚照脸上的笑意不减,徐徐再道:“两位先生,可是吏部与都察院一同过堂考察,在众有司官自述其职时,核对其上官所注之考语,再以此作出考评?”
朝觐考察之流程大抵如此,朱厚照既然如此清楚,为何还要问询?问询之后,竟自行作答?
马文升与戴珊虽然心中不解,但均点了点头。
“除此,可另有依据?”朱厚照再出言问道。
马文升和戴珊这回同时摇了摇头。
朱厚照又轻笑了声:“如此说来,朝觐考察仅凭考语而已。凭考语,即定众有司官能贤否,称职否?”
略一停顿,朱厚照双目先后望了望马文升和戴珊,才继续道:“那如何得知上官之考语为秉实直言?”
弘治皇帝眉头一皱,随即沉吟了起来。
“殿下,某有司官之上官对其功过行能、官政治绩作评,理应尽心而评。”马文升出言应道。
“殿下,马太宰所言甚是。”戴珊也出言道。
“所谓县考于州,州考府,府考于布政司,各以所临,精其考核,以凭黜陟?”朱厚照嘴角扯了扯。
马文升和戴珊同时应了声“是”。
坐于御座的弘治皇帝仍然只凝神静听,嘴唇紧闭着一言不发。
在马文升和戴珊的双目注视之中,朱厚照已经伸手从御案上拿起了一份文书。
未及片刻,他更将那文书展开,双目盯着文书的某个位置,随即朗声读了起来:“行谨心慎,所司之事俱平常。”
话音刚落,他抬头望向马文升:“马先生,此有司官考语如此,对其会作何种考评?”
“若考语果真如此,那多半须作‘平常’。”马文升略为思索,才出言回应道。
朱厚照嘴角依然带着笑意,一手放下那份文书的同时,另一手随即拿起御案上的另一份。
少顷,朱厚照仍然如适才那般快速展开了手中的文书,再次朗声道:“‘才力寻常,久任无过’。考语为此,不知此有司官之考评是否亦作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