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的有道理,”韩岳点点头,接着笑道:“既然如此,请把尸首搬上大堂,如果晚生看过尸首,还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晚生甘愿认罪伏法,立刻在杀人劫财的供状上签字画押!”
轰的一下,大堂内外人声鼎沸。
就连听审的百姓都品出了味儿,大堂上的官吏衙役更加心知肚明,官府并没有切实证据给韩岳定罪,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以嫌疑为由把韩岳关起来,利用合法伤害权压榨韩家。
韩岳突然提出验看尸首,还赌上了身家性命,这就耐人寻味了。
最着慌的就属那天带队去韩家抓人的黄捕头,他迷惑不解的看着韩岳。
家道中落、不谙世事的小子,进牢房就吓得生病发烧,按经验就该烂在那深牢大狱里,老老实实被吃人不吐骨头的公门中人吸血噬肉嘛!
怎么画风一变,这人突然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刑名师爷也疑神疑鬼的,悄悄朝黄捕头使个眼色,两个人转到堂后去嘀嘀咕咕。
韩升跪在地上,惊得小脸煞白,一个劲儿的扯韩岳衣服:“少爷、少爷,你、你可不能赌气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夫人再想办法典卖些田产,等官府抓到真凶,少爷就能回家了!”
现在韩升非常后悔,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会去帮少爷敲冤鼓。
“放手,我自有主张!”韩岳低声喝道。
像绝大多数人那样,被牵连攀扯抓进监狱之后,妄想洒银子买平安,从捕快狱卒到刑房书吏,挨个的送银子赔笑脸,最后运气好的散尽家产留下条命,运气不好的干脆人财两空家破人亡。???.biQuPai.coM
这完全是按那伙公门中人预设的步调走,可想而知,在韩家的家产没有油尽灯枯之前,捕快是绝对不会去抓所谓真凶的,更不会还他的清白和自由。
继续拖下去,如果被提学副使革去了秀才功名,就越加万劫不复。
韩岳根本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
事到万难须放胆,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放手一搏!
何况,现在还掌握了突破性的证据。
韩岳扫视着江夏县大堂,目光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上多停留片刻,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牌匾底下、公案后面,胡知县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堂堂正牌知县,还不至于参与敲诈一个秀才,只是武昌府这地方是两百多年的楚王封藩,吏役都有过硬的跟脚,很多时候他这个县太爷不过睁只眼闭只眼,顺便还有银子进账那就更好了。
韩岳的案子,涉案的一方,无非有个秀才,父亲是已经过世多年的州县佐贰官,另一方,无名无姓的尸首一具,胡知县依成例判案,并没有什么为难的。
他倒对韩岳的提议很感兴趣,这秀才要能挖出真相找到真凶最好,找不到就得自个儿认了罪,那也算帮他胡太爷省了事儿。
终于刑名师爷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两句,胡知县就抓起惊堂木一拍:“韩生,公堂之上无戏言,你刚才说的,可不能反悔抵赖!”
黄捕头已经退到了站班的衙役后面,眼瞅着韩岳嘿嘿冷笑,在他看来这年轻识浅的书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证据,只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韩岳的话掷地有声:“当然没有戏言,如果不能证明清白,学生便干脆认罪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