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等谢如峰的人赶上来,我担心,我恐怕没有性命活着回到京都。”
说这话时,谢锦宴嘴角泛起一抹悲凉。
是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在父皇的心中,他始终是最重要的那个。
哪怕,旁人都说他乃南越孽种,甚至指着鼻子骂他野种,可只要他的父皇是认定了,他才是他的嫡出子,他才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年少时受过的那些苦都算不得什么。
但,直至云州城一战,他才知道,原来在他与母后还有妹妹逃难,苟且偷生的那些年。他的父皇,一直将谢如峰母子护得很好。
即使是在战乱的世道里,他们母子也不曾吃过半分苦。
可自己呢?
年少时过着连乞丐都不如的日子。
好不容易做回了太子,却又被送到萧门学艺。
刚开始的时候,因着容貌的缘故,时常受到同门弟子欺负。
那时,他以为,他的父皇和母后只是想要磨炼他。
但是到了昨日,他才突然醒悟。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为了借着他与情郎通信,借着他来谋取天下。
而另一个,则是故意将他丢到那等贫苦之地,以便于削弱他在朝中势力,以免他成了谢如峰的绊脚石。
只是,他父皇恐怕如何都没有想到。
他的母后,那个一直以来将他父皇视为生命去深爱的母后,心中其实装着别的男人,正因如此,他才被培养出一身好本事。
才能,在那泥潭深沼里挣扎出一番成就。
想到此处,谢锦宴眉间更为悲凉了几分。
又垂眸,深深看了俞青芜一眼,一字一顿,“师姐,这回,咱们必须与宋土司联手,这是我唯一的生路,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谢锦宴说这话时,俞青芜很清晰的从他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锐利。
他莫非是想……逼宫?弑父?
心头一惊,青芜没有再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扶你过去吧。”
“此事,原也是借着你的名义,若你前去,也省得绕来绕去。”
俞青芜话说着,便扶着谢锦宴出了门。
苏燕的房间就在隔壁。
不过三五步,就走到了苏燕房门外。
苏燕此刻刚刚将宋依兰松绑,正等着俞青芜给宋依兰送解药过来,一开门见到谢锦宴先是一诧。
继而慌忙的将二人迎进了门。
随即,便在门外守着。
此时,屋内的烛火十分微弱。
俞青芜又点亮了一盏。
澄黄的烛光下,宋依兰憔悴消瘦的容颜映入眼帘。
此刻的她,已不复昨日嚣张,浑身上下,除了狼狈还是狼狈。
连着服用了十日的软骨散,此刻她已没了一丝力气。
看到俞青芜进门,她吓得微微一颤。
深陷的眼窝里写满了惊恐,厉声道,“你……你这个毒妇!你想做什么?你带个男人来是想对我做什么?”
带个男人来,想对她做什么?
呵,看来这宋依兰在青楼这十日,怕是经受了非人的恐吓。
如此也好,到时借着宋依兰的感同身受,说不得还能解散了青州那风华院,也算是她造福百姓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俞青芜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作答,只指了指身侧的谢锦宴,平静道,“宋姑娘,这是我夫君,我们有事要与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