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圣人频繁干涉兵部决策才贻误战机，不过这个时候秦文君怎么敢说？薛国观却阴测测说道：“兵部的每一道命令，都是圣君的英明决断，你难道是说圣君的做法不对吗？若是依圣人的本心，怎会有这般后果？分明是你一心想着乞降建奴，蛊惑圣人，才故意如此！”

秦文君跟杨嗣昌这一派大臣的意见是一样的。

攘外必先安内！

他多次建议圣人跟皇太极停战议和，先灭了腹心之患的农民起义军。支持这一意见的，还有中官高起潜、兵部尚书梁廷栋、司礼监随堂褚宪章以及杨嗣昌、洪承畴、张宗衡、陈奇瑜、杨文岳、傅宗龙、汪文言、陈新甲等数十位大臣。

虽然人数也不少，但反对的官员更多，河北卢象升甚至上表大骂秦文君秦桧转世。圣人秘密召集亲信讨论，大家却都装死。

路线是对的，但谁愿意背这个骂名？

圣人想让几位宰臣出面，率文武百僚上表，他好顺水推舟。

结果，首相周延儒沉默不语，温体仁高呼决一死战，何如宠本想抗推，也被廷臣一顿炮轰，那天在东华门被百官包围，要不是他及时派厂卫赶到拉架，何如宠就被活活打死了。现在，圣人不禁有些怀念韩爌他们几个宰臣了，有心把几个贴心宰臣召回来，但想到自己贬斥他们时候说的狠话：“永不复用！”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薛国观点破，也是想把锅甩给秦文君。

秦文君没想到薛国观卑鄙至此，猛然起身，指着薛国观，颤抖着道：“你！”

圣人突然大喝一声：“够了！朕用你们，不是让你们来打架的！”

薛国观立刻整顿衣裳停了下来，对圣人说道：“微臣也是心忧圣君，才忍不住与这厮争吵罢了！微臣知错，请圣君责罚。”

说完还狠狠白了秦文君一眼，朱由检见秦文君又要发作，道：“你们都是为了朕着想，不要再互相攻击了，且想想该如何办才好吧。”

秦文君只得恨恨地收住话。

他算是认清形势了，论打嘴炮，十个自己也不是这些明末文官的对手。

“圣君！”

薛国观拱手对圣人说道：“我军在辽东还有三十万将士。微臣这些天也为孙阁老筹措到了足够粮草，秦夫人兵精粮足，大凌河城高池峻，我军坚守无忧。因此臣以为当下应该收缩兵力，全力固防大凌河。倒是山东，毗邻京师，须尽早讨灭耿仲明。”

圣人问道：“朱大典、郑宗周、黄龙、高起潜、李师道各部进展怎么样了？”

梁廷栋苦笑道：“郑宗周、黄龙、高起潜三部火拼数日，最近还没有消息传来，臣已严令催促。琅琊兵大溃，洗劫郓城。河间府兵乱，为莲花社邀击，损失惨重。王正贤在济南府扫荡焚香会。朱大典刚刚平定了淄青乱兵，李师道发兵东海，直捣巢穴。与之同行的，仅朱大典一部。双方合兵有六万之众，料想讨灭耿仲明无忧，臣已遣送粮饷若干……”

“哎！”

圣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苦笑道：“也真是难为朱大典了，至于李师道……尚书要把粮饷给足，值此艰难之际，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啊！”

“自当如此。”梁廷栋应下。

“善，那么大凌河方面又该如何？”

圣人朝另外几人望去，秦文君在一旁气鼓鼓地不说话。周延儒和温体仁低头不语，曹化淳、王德化、褚宪章、李时明各人见大家都沉默，也都埋头不吭声。这种超过十万兵力的大规模会战，哪个敢乱参议？打败了，不但前线指挥官员，朝廷有司也是要有人为此负责的。

圣人催问道：“各位意下到底如何呢？难道还怕朕因此怪罪你们吗？但说无妨！”

周延儒和温体仁依然不表态，只道唯圣君马首是瞻。

“哼！”

圣人一阵恼怒，烦躁道：“那就下令，收缩兵力，准备御敌大凌河吧！”

秦文君一听，眉头顿时皱成一团，忙道：“圣人不可！广宁之战我军以多打少尚且不能击毙阿济格，如今皇太极倾巢出动，我军士气低迷，大凌河如何守得？三十万人马说来很多，可是杂兵不少，蓟镇屯田兵就占了大半，能战之军最多不过十来万，再者，如果精锐拼光了，将来草贼大振，席卷中原，朝廷靠什么平叛？靠那些卫军？”

“唯今之计，只有跟皇太极议和，集中精力围剿叁十六路草贼，万万不可再打下去了！”

薛国观闻言精神一阵，刚想出言呵斥，却被曹化淳眼神吓住。只好听圣人下面怎么说。圣人问道：“那么以你之见，现在议和能保住辽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