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君摇头:“关外浑北锦东之地尽皆已为建奴口中之食,皇太极岂能再还给圣君?”
圣人脸色一变,道:“锦州失陷了吗?”
“没有。”秦文君默默摇头,温体仁心中暗道:“不过也跟失陷没区别了。”
圣人又问道:“那这些土地朕都不要了,只要遵化以西,皇太极可以答应吗?”
周延儒闻言叹息道:“打仗保不住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得不到。”
“关中山西讨贼情势又怎么样?”圣人无力的倚靠在椅子上,愤恨的看着座下各位大臣。
秦文君愕然道:“圣君难道不知道上党、岢岚、河曲、麟州、渭南、延安、安康、河津、灵州、庆阳、吕梁已经陷落了么?关中只剩长安和韩城了,山西还有一个太原,大同还是个单列藩镇。现在草贼起码有百万之众,所到之处百姓箪食壶浆以迎。”
这些消息是曹化淳和周延儒他们千方百计瞒着圣人的,害怕朱由检知道会崩溃—杀戮官员泄愤—打算一点一点挤牙膏慢慢汇报,不想这却使得圣人依然以为三边形势稳中向好,不然他哪有胆量组织大凌河会战。见秦文君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各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圣人闻言果然晃了两晃,朝宰臣们看了看,道:“操守无堪,枉负朕意,致兹艰难,负我何多!诸臣误朕!文官皆可杀!”
“曹化淳!!!”
圣人红着眼睛,一记炸喝,厉声咆哮起来。
在场大臣吓得半死,齐刷刷跪在地上,曹化淳作揖道:“奴婢在!”
周延儒、温体仁、王承恩、王德化等人无不怒视秦文君!
最近圣人心情不好,今天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人人都知道不能说一大堆坏消息刺激他,秦文君却是明知故犯!
圣人瘫在龙椅上,嘴角神经质的抽搐,手指颤抖不止,怨毒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杨!鹤!”
突然,又是一声炸喝:“杨鹤那厮在哪里!!!”
跪在地上曹化淳的连忙叩首道:“杨部堂已经奉诏入朝述职,在家。”
“抓……抓!”
“朕要杀他全家!”
他的眼睛变得无比血红,瘫在床榻上剧烈颤抖,一双枯瘦的手扭曲如同鹰爪。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得无比恐怖,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害怕。王承恩匍匐到近前,一把抱住他,哽咽道:“主子保重仙体啊,大明不可一日没有您啊!”
“滚开!”
圣人一脚踹开王承恩,他慢慢站起来,正待说些什么,突然一大口鲜血涌出,整个人猛的坠倒在地。周延儒他们也顾不上责备秦文君了,慌忙冲上去,又是喊太医又是抚胸口,央人去找周皇后来。半天圣人才幽幽醒来,垂泪道:“可怜太祖十八代基业,就要尽数葬送在我手里了。”
大家陪着圣人一同落泪,温体仁劝道:“圣君无忧,还有洪承畴可用。”
在众人的安慰下,圣人的精神稍稍振作了些。他一把握住秦文君的手,微微用力,动情道:“爱卿啊,我后悔没有早些听从你的谏言啊。”
秦文君双手握着圣人干瘦的手掌,眼中噙着泪水哽咽道:“圣君放心,您是天命眷顾之人,那些逆天之人,哪里敢于反对圣君呢?他们只是一时逞凶罢了,不可能打败圣君。”
圣人摇摇头道:“文君啊,我有大事要托付给你,你愿意去做吗?”
“臣有现在的地位全依靠圣君对臣的爱情,只要是圣君,即使是剖开我的心,臣也不会不同意。”
圣人默默落泪:“文君啊,这满朝文武都该杀啊。你智慧过人,政务娴熟,眼光长远,有宰相之才,遍数内外近臣,只有把大事交给你,朕才能放心。剿匪军务,朕便交给你主持了。但山东群宵还在作乱,朕很担心啊,卧榻不靖,朕又怎么能睡得安稳呢?”
秦文君虽然恼怒朱由检不听劝,此时却也被感动了,连忙道:“臣追随在圣君身边,才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品德和能力,圣君信任臣,臣一定竭力靖康山东,为圣君清扫卧榻。臣可以跟在圣君身后,像影子追着光行走。伏惟只盼圣君澹定,勿要迁怒藩臣。形势至此,杨鹤的确也尽力了。”
人家的儿子杨嗣昌还在大凌河前线打鞑子……
你这么杀人全家,真的好吗?
好在后宫传出了袁贵妃有孕的好消息,让圣人的心不禁宽了一宽,也对气得孙老师闹退休的行为深感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