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捷春的带领下,广元黑毛军如出栏猛兽一般冲向建奴战锋。片刻功夫,黑毛兵在邵捷春的带领下竟然连破数部,邵帅更是连斩十一建奴。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这个贾克斯……牛逼!
“那是何人?”阿济格望着纵横驰骋的邵捷春,脑海里却没有印象。
本来想听对方说话判断的,但听了半天也只听出了格老子的龟儿弄他之类的奇怪词语。
“广元……”
阿济格发问的时候,索尼也在观察,看到番号,便道:“蜀中南蛮子,广元邵贼。”
“比之河西贼子李师道如何?”
杜度、多铎、鳌拜、索尼、苏纳几个,去年冬天在北京分别于永定门和通明湖被李师道毒打过一回,现在对李师道的印象都还很深刻。当下看到凶悍的邵捷春,杜度想起了李师道。也不知道哪个更凶?小杜摸着下巴,但愿李师道这回没来吧。
“邵贼非善!”
鳌拜观察了一会儿,对杜度说道:“我看这个邵贼,武功不次于李师道那狗崽子。”
“草!”
“谁在咒我?”
士兵们扛着枪走在通往东平府的官道上,李师道突然打了个喷嚏,心里预感到了一股不祥。旬月来,邸报就没有一个好消息,先是淄青兵乱,逃兵到处奸淫剽夺,朱大典还在跟儿郎们斗智斗勇,接着天津巡抚郑宗周兵败寿光,大将孙应国被耿仲明阵斩,许是被耿仲明打怕了,七千天津兵溃往滨县后,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动静。再看耿仲明那厮,自从扯旗造反以来,可谓是一呼百应。
朝廷数万大军围剿,叛军却越打人越多。
瞧这架势,历史上的吃鸡事件根本只是导火索,齐鲁早已滋生乱心。李师道甚至怀疑,如果不是登莱总兵张可大有点东西,登州都无了,人家直接坐船去找建奴。另外,耿仲明目前的战略意图很不明朗,谁也不知道这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下一步又准备干什么,朝廷的情报工作做得很烂。
管它的哦,反正李师道现在手上的任务也不是去打耿仲明。
军部的最新指令非常明确,协助朱大典平定淄青兵乱,剿灭东平府境内莲花社,务必击杀焚香会渠帅徐好贤。这个家伙已经造了好几次反,组织策划实施了数十起恐怖袭击。
包括但不限于,火烧港口、刺杀官员、领导暴乱、攻打县城、散布大明要完的谣言、绑架富商、敲诈政府,以及暗中进行神秘学仪式祭祀做法,试图迎接经书中记载的恶魔降世,好毁灭世界。
东厂数次领导抓捕行动,均以失败告终,不排除该恐怖份子头目在官府内部有细作的可能。每当朝廷注意到他,要派大兵会讨的时候,他就人间蒸发了。重拳出击打在棉花上,这让圣人很是恼怒,朝廷也恨得牙痒痒,这回专门交代李师道,一定要弄死这个恶心的蟑螂。李师道调查了大半个月,得到的消息却都是一些荒唐谣言。
有老百姓说,徐教主是元始天尊派来人世间布道的,只要一心跟他走,就能过上好日子,死了还能上天当神仙。当然,前提是,你必须在闹市用火油把自己活活烧死。最搞笑的是,还真有人信。某位信徒悄悄跑去投军,然后在某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自己点燃,嚎叫着冲向粮草大营。
还有人说,那是阎罗王的化身。
来无影,去无踪!
“山东白莲教,一共多少数量?”李师道如是问。
“成千上万,无法计数。”
“那个魔头有多高的道行?”李师道如是再问。
“上天入地,腾云驾雾,深不可测!”那人喜滋滋回答道。
“厉害!”李师道翻了个白眼,再问:“山东白莲教,老巢在什么地方?”
“齐地方千里,到处都是老巢,教主随心移动,无处不在!”
对话场景基本上都是这样,李某人现在已经不对大明群众抱希望了。
难怪朝廷每次重拳出击最后都打在了棉花上。
突然有探马急报:“报!前方已经进入东平府境内,有当地官军在前方拦路!”
听到前面有本地官兵拦路,李师道一愣,大军浩浩荡荡三万人,哪个二愣子不知死活?
李师道决定去前方会一会拦路的东平府官军。
却不料,刚走到一半,只听又是一阵快马叩地之声。
“报!银枪效节军斥候来报,抓住一个自称浙江道监察御史的文官!”
李师道心头一凛,浙江道监察御史怎么会出现在山东境内?应该是被都察院逐出京城,令赴地方办事的某个可怜鬼,很有可能是发配去领兵打仗。明朝御史的工作内容在万历以后逐渐变了味,监察不再是重心,全得判省司—打仗!搞钱!监军!以前的嘴炮部变成了消防队,哪里起火救哪里。
只是这个可怜鬼是谁呢?
“将此人带来,不,带我去见他!”
来到队伍之首,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带剑文官站在当场,蓬头垢面,血迹斑驳,不知道是不是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脸上一片烟熏的黑色,狼狈至极。身后还有三个文职随从,也是半死不活的。
李师道翻身下马。
“这位是?”
“浙江道监察御史吏科给事中路振飞,获罪出贬江左招讨莲花贼。”此人正是数次上表弹劾东林党元首—现任内阁首辅周延儒的言官路振飞,他惊诧于能在东平府遇见河南客兵,待看清旗号方知,竟然是南阳总兵李师道到了。路振飞也不客气,甫一见面,披发便问:“这位便是宛帅李师道?”
“正是。”
李师道抱拳回礼,正待说些什么,路振飞却是一声长叹!
“不自量力弹劾宰相乱国,一封朝送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日前劾延儒老贼不成,反为其构造罪名加害,圣人大怒,授我司马郎中,令赴江左讨逆。不想,至临清市,遇刺杀。离京时,一行九人,止今只此四人!好教宛帅晓得,今淄青事已急,鲁中亦荒乱,却不知宛帅行军作何打算?”
这遭遇还真够曲折的。
人家周延儒现在跟圣人正是热恋期,还在帮圣人搞钱,你却跑去告人家,还连告七八次,这不是百岁老翁坐枯枝、矛头淅米剑为炊、三岁小儿卧轱辘,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吗?
“不止延儒老贼,国蟲温体仁我也告了。”路振飞毫不忌讳,两个宰相,一个直呼老贼,一个骂做国蟲。李师道让亲兵给路振飞和他的三个下属拿了干粮和水,估计是一天没吃饭了,都是狼吞虎咽的,路振飞也不讲究文官形象,边吃便说:“多谢宛帅,遇到就是缘分,实不相瞒,某想借兵!”
“借兵?”
李师道眼珠子一转,吃着馒头问道:“路司马借兵做什么?”
“打仗咯,单枪匹赴任,只怕使不动那些丘八哟。”路振飞无语叹气,似乎对军人失望至极。
“借兵当然可以,但我担心路司马使唤不动我这些骄横儿郎啊。”对方直爽,李师道也就直接了当。就凉州那帮老卒,也就自己镇得住。借给路振飞,他使不动倒不要紧,别反过来士兵们把他给指挥了。朱大典先例在前,不可不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