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捂着嘴巴咳了几声,示意不要再说。
李师道无语,高夫麒这厮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的毛病,早晚要闹出灾祸。
听到高夫麒那些污言秽语,王思懿心里很害怕,薛夫人也把女人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
“李大帅,你能得到圣人的召见,再怎么都是有办法的。”
王思懿放下碗筷后,以袖掩面擦去嘴角油腻,然后对李师道郑重一拜:“以前家父写信回来,很多次都提到过你,大帅现在还没结婚吧?此番若能救下家父,思懿……愿意相依……”
“啊,这……女菩萨误会了!”
李师道有些词穷,说完这句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脸也有些涨红,半晌后才说道:“李某是粗汉,打打杀杀的,生死难料,活一天也就算一天,消受不起这等福分。还有……还有,京畿局势还不稳,如果薛夫人王小姐愿意,可以带上道台的两个儿子来某军营暂住。”
王思懿有些意外,换了高夫麒这种武夫,此刻怕是早已笑嘻嘻,要连夜成婚好一逞快意了。但这个粗汉,面对这种好事,竟然这般手足无措。这让她有些想笑,但一想到老狗已经在诏狱候斩,她们一家人也从高高在上的膏粱钟鼎子弟沦落为乞丐,她又笑不起来。
“关于王道台,我只能说尽力,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
李师道深吸了一口气,旋即说道:“薛夫人,如果你信任李某,便带儿女跟某去军营。王道台虽说对我这种军将刻薄,经常打骂,对军士还是很好的,将士们知道是王道台的家眷,也不会胡来。”
“姐……”那个矮个子少年扯着王思懿的袖子,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薛夫人犹豫不决,军营里都是如狼似虎的厮杀汉,见到女人只怕是……
哎,反正不是个好去处。
左良玉笑道:“夫人不要担忧,师道老哥不是那种小人,他治军一向森严,将士们都很听话。况且他们武威军的辅兵有很多妇女,还有一支两百多的小儿都,男男女女的都有,像王小姐这样的大姑娘也不少,跟将士们都是有说有笑的,也没闹出什么乱子,我亲眼见到的。”
薛夫人叹道:“那就去军营,老身谢谢了。”
难道还继续流浪吗?
薛夫人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却舍不得儿女遭罪。
“谢谢……李大帅,真的只有谢谢……”王思懿感慨失语,拉着两个弟弟给李师道致礼。
“王小姐,这是三十两碎银子,我身上现钱只有这么多了,你拿着,去开个房,一家人好好洗漱收拾一下。”李师道摸了半天,就这点钱,其他都是银票,还得去钱庄兑换,很不方便。
王思懿深深一拜,泪如泉涌。
“哎,别哭嘛……”李师道手足无措,也不晓得咋个劝。
“艰难以来,从前的亲朋好友都不肯帮忙,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父亲以前说亲戚靠不住,思懿还不信……今天来找李大帅,本来也没抱希望,却不想大帅这般慷慨……”
“哈哈,王小姐别捧啦,略施援手而已,快去开房洗澡吧。”
李师道拉过她略有抗拒的手,将银两放在对方手里,然后轻轻合上,微笑道:“今晚你们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接你们。”
“你呢?”
王思懿红唇轻咬,李师道的离开让她有些不安。
“我?当然是去办事咯。”
李师道哈哈一笑,招呼高夫麒道:“高狗,别看了,走!”
“夫人保重!”
左良玉拱手告辞,也跟李师道走了。
望着李师道高大的背影,王思懿心情复杂。
……
出了食肆,李师道光速变脸,神色一下子变得非常冷酷,高夫麒见状,收起了笑灾乐祸。
左良玉建议道:“已经被三司判决的死囚,要想拯救非常不易啊,得从圣人宠臣下手,如果能买通近臣,事情就好办了。厂卫只会敲诈钱财,而且也见不到圣人,找他们没用。”
“哪些人算是近臣?”李师道文化程度有限,还真不知道。
左良玉道:“外朝是五殿大学士,不过这些人都是日理万机的位高权重之辈,你我这等粗鄙军汉肯定见不到。然后就是都察院各位长官,不过就算买通他们,事情多半也难,毕竟只是三司之一,要买通都察院,刑部、大理寺还有锦衣卫的主管官员就都得买通,师道老哥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不通。所以希望还是在内廷,那些宦官视财如命,好办事,老哥有关系没?”
“没有。”唯一有关系的,也就是拿烙铁在他背上烧字的高起潜那杂种。
指望不上。
“这就难办了啊……”左良玉闻言叹气,想想又问道:“翰林院有人吗?那些检讨经筵讲官也是近臣,再不行就只有找温体仁这些红人了,看看能不能拿钱让他们帮忙说说好话。”
“有!黄道周。”李师道大喜。
“他啊?老弟听说过,是圣人的老师,但性情刚正不阿,没戏。”
左良玉摇头,劝道:“师道老哥,我看算了吧,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算了,去找温体仁那厮!”
“温体仁是哪个?”高夫麒大声追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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