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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香的马车车厢内。
朱宗堡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对坐端坐如钟的朱怀民。
数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之际,但一看到端坐如钟,闭目养神的朱怀民后。
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随即被其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随着马车距离王大营愈发地近,朱宗堡便愈发地如坐针毡。
就在朱宗堡急的满头大汗之际,朱怀民缓缓睁开了双眼。
“爷......爷爷......”朱宗堡心虚地擦了擦额头如黄豆般大小的冷汗,低声问候道:“要......要喝茶吗?”
朱怀民目光平静地看向朱宗堡,缓缓开口问道:“不想去?”
“没......没有......没有不想去。”朱宗堡结结巴巴地连连摇头道。
自其被朱怀民派人从郡衙救出来的那一刻起,朱宗堡便彻底失去了自由身。
不知为何,以往除了家宴与祭祀时才能见到一面的朱老太爷竟会将其带在身边亲手调教。
也正因此,不知羡煞了多少朱家子弟。
然而这种待遇对于野惯了的朱宗堡而言,无异于另一种囚牢。
当燕王府募兵的消息传至朱家时。
朱宗堡方才明白,为何往日一面难见的朱老太爷为何会将其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而现在,他即将步入一个更大的牢笼,一个将会禁锢他一辈子的‘牢笼’。
朱怀民闻言目光深邃地看向朱宗堡,平静道:“记住,你是朱家子弟,你有责任亦有义务为朱家分忧。”
话音落罢,朱怀民再度闭上双眼,徒留下朱宗堡一人于那独自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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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过半。
一身墨玉色亲王常服的许奕缓缓登上了王大营内的一座仗许点兵台。
许奕立身于点兵台边缘处,视线自营寨外人山人海的青壮百姓身上缓缓划过。
见此,许奕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显然,其兴建居养院以及开出远超其他亲王半成粮饷的良苦用心并没有白费。
许奕定了定神,边迈步走向一旁的太师椅便下令道:“传令,开营门!募兵正式开始!”
话音落罢,谷登云与吕文苏等人当即拱手行礼道:“末将(臣)遵令!”
片刻后,紧闭的燕王大营正门被人自内缓缓打开。
百余名士卒缓缓引着数不清的青壮行至营内校场处。
方一抵达营内校场,尚来不及四处打量的青壮们当即便被百余名士卒分割成了百余条长龙。
每一条长龙的最前方都对应着一位端坐于书案旁的燕王府属官,以及一位身着半甲的士卒。
在那士卒旁,赫然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军械。
显然,此番募兵并非来者不拒。
就在众人望着校场愣神之际。
谷登云立于校场之上,手持铜皮大喇叭大声下令道:“传王爷令!募兵正式开始!”
话音落罢,位于队伍最前方的百余人被放进了校场之内。
“叫什么名字?”
“籍贯何地?”
“今年多大年纪?家中几口人?兄弟姊妹几人?”
“平日里以何谋生?”
“可曾习过武艺?擅长使用什么武器?”
吕文苏缓缓迈步于燕王府属官之后,监督着属官们对那些青壮进行错略的登记造册。
待错略登记造册后,当即便会有老五家商行的伙计将其引导至相对应的士卒处。
擅长箭术,平日里以打猎为生的青壮则会着重考校其箭术。
若是平日里以种田为生的青壮,则会着重考校其力气与体力。
若是习武之人,则会着重考校其武艺。
待其考校完毕后,老五家商行的伙计便会将其考校结果如实地告知于燕王府属官。
由燕王府属官将那考校结果如实地书写于花名册之后。
王大营内的考校形形色色、各式各样。
若无一特长,甚至于连的体力与耐力都不具备者,自然便会被其毫不留情地淘汰出局。
许奕端坐于点兵台太师椅处,静静地望着校场上各展‘才华’的燕地青壮。
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了一两分。
只能说不愧是以尚武著称的燕地。
自募兵正式开始,许奕少有见到当场惨遭淘汰者。
许奕静静观看片刻,随即起身走下了点兵台。
两万应募青壮若是一个个考校下去,至少也需耗费三日时间。
许奕自然不可能将无比宝贵的时间全部浪费在等待上。
许奕方一走下点兵台,一身着燕王府仆从衣衫之人手持一份名刺快速跑来。
“启禀王爷,朱家名刺。”仆从行至近前拱手行礼道。
‘朱家名刺?’许奕低声喃喃一句,随即示意赵守取来名刺。
赵守快步上前,自那仆从手中接过名刺,将其转呈给许奕。
许奕接过名刺,入眼所及便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小字。
‘朱怀民。’许奕低声喃喃一句,随即吩咐道:“请至中军大帐。”
朱怀民何许人也,许奕心中自然清楚。
不一会儿的功夫。
朱宗堡搀扶着朱怀民缓缓走进了中军大帐。
朱怀民方一走进中军大帐便面朝许奕恭敬行礼道:“老朽朱怀民,拜见燕王殿下。”
许奕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上,目光自朱怀民与朱宗堡身上一扫而过。
随即平静道:“朱老太爷快快请起。”
话音落罢,许奕吩咐道:“看座。”
“谢燕王殿下赐座。”朱怀民起身再度拱手一拜,行谢礼道。
待朱怀民入座后。
许奕看向朱怀民身旁的朱宗堡,平静问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朱宗堡了吧?”
此言一出,朱宗堡瞬间吓的浑身一颤,天知道燕王是如何知道其长相的。
而被一位亲王盯上,这显然并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在他刚因殴打孤寡老卒被这位亲王的手下扭送到郡衙的前提下。
朱宗堡急忙求助似地看向朱家老太爷。
怎料,朱家老太爷竟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一般。
朱怀民面朝许奕再度拱手行礼道:“回王爷问,此子便是朱家不孝子朱宗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