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闻言瞬间大踏步出列大声回应道:“下官在。”
许奕沉声下令道:“着令户部百人,全力清算查封商行之粮食、金银等物。”
“着令府尉张开源,坐镇中城,总领全局!”
话音落罢。
二人拱手行礼朗声道:“遵令!”
两道命令一下,原本人满为患的京兆府大堂瞬间宽敞了起来。
许奕随即看向余者,沉声吩咐道:“除太医院外,余者一切照旧。”
“遵令!”众人朗声回应,随即快步走出京兆府大堂,投入到一日的忙碌中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
大堂内便只剩下许奕主仆二人与伍仕平等一众医官。
就在伍仕平等人内心惶恐不安,不知许奕为何独独将自己等人留下之际。
许奕自桌案上拿起一本账册。
看向众人开口说道:“伍主簿呈上来的账册,本官已经看过了。”
伍仕平面色一顿,急忙开口说道:“大人,这账册是下官亲自盯着核对的,账目绝对不会有问题。”
账目有没有问题,许奕只需要一换算,很快便能得出结果。
眼见伍仕平误会了。
许奕轻笑一声,随即开口说道:“伍主簿误会了,本官并没有说账目有问题。”
闻言,伍仕平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随即不解地看向许奕。
许奕面色一正,缓缓开口说道:“本官看这账册上各类药材无论是数量上,还是种类上都比较齐全。”
“本官独独留下伍主簿等人,本意其实是想让伍主簿带人将其分成若干份治疗伤寒的药包。”
城外灾民固然大多数都是因饥饿而死,但不可否认,亦有数量不少的灾民是因伤寒救治不及时而死。
伍仕平面露思索之色。
片刻后。
伍仕平拱手回答道:“此事不难,但此举却无法及时地根据病患本身情况来增减药材,从而达到彻底治愈的效果。”
许奕面色严肃道:“若是将药量控制在一定数目,能否做到治疗轻度病患,吊住重度病患之命的效果。”
伍仕平闻言未加思索径直抱拳道:“若是如此,不难,敢问大人,此等药物需备多少?”
许奕沉声吩咐道:“先行准备五千份!此后视使用情况再行增加。”
五千份药材对于整个局势而言显然不够。
但同样的,就算将整个长安城所有的医者全部投入进去,也无异于杯水车薪。
许奕此举至少能尽可能地挽回无数灾民的性命。
至于为何是先清点,后安排。
很简单,自旱灾爆发后,因前两任京兆尹的不作为、胡作为,整个长安城内用于赈灾的药物账目其实早已不堪入目。
除此之外,不知是否为了掩盖前两任京兆尹贪污的事实,所有库房内用以赈灾的药材全部被人分散掺和到了一起。
而周启平任京兆尹时,显然是将全部精力用在了粮食与反贪之上。
这也是为何太医院的医官们方一前来报到,许奕便将其全部派去清点药材的根本原因。
许奕定了定神,随即再度吩咐道:“除此之外,金疮药五千份,百人份用于预防伤寒的药材三千份。”
此言一出。
伍仕平脸上瞬间露出为难的表情,缓缓开口说道:“三千百人份预防伤寒的药材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现存的药材里缺少两味金疮药的主药。”
许奕眉头微皱,随即沉声询问道:“长安城内能否买到那两味药材?”
伍仕平点头道:“能,那两味药材不算太稀缺,寻常药铺多多少少会备有一些。”
许奕眉头舒展,缓缓研墨,随即提笔于纸张上写下几行字,加盖京兆尹大印后。
将其递给身旁的赵守,示意其送下去。
随即开口说道:“持本官文书前去库房领取银钱。”
能用钱解决的事还是事吗?更何况连续抄家过后,京兆府最不缺的便是银钱。
“遵令!”伍仕平接过加盖了印章的文书,拱手行礼道。
......
当大堂内只剩下主仆二人时。
许奕缓缓将早已看过的药材账目挪到了一旁。
随即拿起户部邱明等人呈上来的粮草账目细细查看起来。
边看边提笔自纸张上写下一个个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符号。
有这些符号在,旁人需数日才能核算清楚的账目。
在许奕这儿仅仅只需要一两个时辰罢了,且大部分时间还是浪费在誊抄与转换之上。
也正因此,许奕从不怕他人在账目上动手脚。
这也是为何许奕迟迟不将其推广的根本所在。
不到时候罢了。
......
午时(上午十一点。)
许奕将最后一本账册随意地丢掷在一旁。
手持狼毫笔,三下五除二地将最后一个步骤完结。
刹那间,未就任之前的粮食数目浮现于纸张之上。
望着眼前具体到斗的粮食数目。
许奕不由得苦笑道:“这哪里是足够赈灾月余的粮食啊!这些粮食若真依照大周律去赈灾,哪怕是最次一等的标准,至多也就能维持半月罢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祭天大典那天户部尚书田易初所说的那番话完全就是放屁。
“呼~!”
许奕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事到如今,就算加上百姓捐赠、加上现在抄家所得来的粮食。
关中粮食缺口依旧是个天大的问题。
以现如今的粮食储备量,想要拖到下一批郡县赈灾粮运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来还是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啊!”许奕缓缓起身,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道寒光。
至于去户部领取粮食,想都不用想。
户部的粮食是用以保证长安城正常运转的,根本就不可能给他。
故而,一切还得靠‘自己’。
许奕扭头看了一眼桌案旁的刻漏,此时已然午时许。
随即挑目看向皇宫方向。
注目良久,方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随即缓缓入座,再度提起狼毫笔,于洁白的宣纸上缓缓整理着第二条大计划,甚至于第三条、第四条乃至第九、第十条大计划。
无论计划多寡,最终都会指向一个大目标罢了。
现如今,无非是多做一些准备,有备无患罢了。
......
与此同时。
大明宫紫宸殿内。
正德帝于偌大的床榻上缓缓睁开双眼。
其身旁原本侍寝的嫔妃早已在天亮之后离去。
“什么时辰了?”正德帝缓缓起身,斜靠在床榻一侧,平静开口道。
寝宫外间早已候命许久的詹竹闻言将回答道:“回陛下,午时了。”
“都已经午时了啊。”正德帝缓缓摇了摇略显发昏的脑袋。
终究是年纪大了,纵使有养神香以及‘丹药’服用,熬夜过后依旧是难免头脑发昏。
詹竹缓缓走了进来。
见此,不由得低声询问道:“陛下,是否要老奴传冯太医前来面圣。”
“无妨。”正德帝微微摇头。
随即吩咐道:“取朕丹药来。”
詹竹答应一声,随即自一旁木架上,取出一雕龙刻凤异常华丽的锦盒。
将其打开恭敬地呈到正德帝面前。
正德帝望着锦盒内仅剩的最后一颗丹药微微皱起眉头。
随即将其伸手取出,仰头吞下。
那丹药本身便是以各种珍惜草药混杂着一些正德帝听不懂看不懂的神奇手法炼制而成。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奇效。
不一会儿的功夫,正德帝面色便逐渐红润了起来。
片刻后。
正德帝端坐于御案之后。
眉头微皱地看向御案上的一份圣旨。
看似是在思索正事。实际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前几日与国师李少君交谈时的一幕幕。
随着冬日的降临,炼丹成功的几率已然愈发的低了起来。
往往数日,甚至于十余日方可成功练出一炉丹药。
如此一来,单单是花费在炼丹上的金银,便将会是一不小的数字。
现如今关中大旱,民不聊生,正德帝自然无法自国库中取出银两补贴自己的内帑。
除此之外,来年开春之后甘泉宫的维护,大明宫的修缮,哪一样不需要大量的金银?
许久。
正德帝微皱着眉头,提笔于圣旨之上再添两个人名。
随即缓缓放下御笔,左右端详。
待一切确认无误后,抬起国玺,重重加盖其上。
待其墨迹干透之后。
将其丢给詹竹吩咐道:“去一趟京兆府。”
詹竹接过圣旨恭敬道:“遵旨。”
话音落罢。
詹竹迅速起身朝殿外走去。
与此同时,偏殿内走出两名略显年轻的太监,暂时性地接替了詹竹的位置。
刚走出大明宫不久。
便遇上了迎面走来的淑玉殿刘公公。
“见过詹公公。”刘公公恭敬行礼道。
詹竹微微点头,脚步丝毫未曾停留,手持圣旨径直地朝着前方走去。
待詹竹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
刘公公方才起身,莫看他本身是那淑玉殿当红太监,可与詹竹一比,小巫见大巫罢了。
刘公公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自己。
随即快速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
原本要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尽快将消息传递给自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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