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冷笑一声,阴森地道:“他若是来犯,不过冻死而已,就算出城他也胜不得我。如今有主力驻于无终城,谅他微弱之众,何足为虑?”
胡奋心中甚喜,想到杀父仇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就在司马懿做好了守株待兔的准备,公孙修率领的燕军已绕道通过了徐无山,很快就抵达了附近冻住的河流,顺着河水的尽头走。
冰面光滑如镜,一眼望不到头。
邓艾策马上了冰面,来回奔走踩踏了几圈,冰面如履平地,并没有龟裂跟出水,看来大军沿着冰面行走并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句话说得不错,冰层极为厚实,人马踩踏也不会裂开。”
说到这里,环视三军:“传我的命令:三军将士都以每百人队行进,间隔百步远,辎重先行,人马殿后。”
每个百人队分批前进,可以避免冰面承载过重而塌陷,而间隔百步远的原因就在于前方或者后方如果不幸裂开,也不至于将士尽数落水。???..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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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艾还贴心的让辎重先行,毕竟冰面是会化开跟迸裂的,先重后轻的通过也能避免意外发生。
在行走了将近一个昼夜,终于抵达了距离无终城五十里的范围,茫茫大雪中巡逻的魏军斥候这才瞧见了大批的燕军出现于此,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这样的天气,燕军竟然也敢发动袭击?”
魏军斥候张大了嘴巴,只觉不可思议,整个右北平郡大雪日夜不间断,风急雪掩,燕军发兵直取无终城,无异于送死而已。无终城有魏军的主力屯兵,燕军绝无速胜的机会,而长久地拖下去,冻都冻死于城下了。
他连忙道:“快快——回禀太傅,就说燕军即将兵临城下!”
消息一路传回了无终城,司马懿闻言登时面露喜色,往火炉中添了几块煤炭,冷笑道:“既然如此,就等他过来吧。公孙修当真是不知死活,别说是他围不了城,就算是围得了,也久攻不破,除了冻死于城外,根本没有活路可言。”
胡奋道:“太傅,末将是否出兵击之?”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必了,他自己送上门来,我们又何必去追击呢?这天气如此严寒,他又能撑得了几日?不过待死而已。”
在他看来,双方有着兵力上的悬殊差距,以及恶劣气候的影响,属于谁先攻对方谁就吃大亏的原则,司马懿到了这一时刻反而苟住了。
师纂道:“胡将军勿扰,燕贼大举来攻,无非是认为目前天寒地冻的,正是偷袭的好时机。却不料太傅料事如神,故意徐无山不设防,自引了燕贼来犯。燕贼久攻不下,必冻毙于外,而若是冬雪消融,天气转暖,我军再出兵击之,也不必怕了他,咱们可是有七八万人马,燕贼不过四万,何足为虑?”
….魏国诸将七嘴八舌的议论,都认为司马懿的决策是对的,在场者无不夸赞。
次日天明,杨祚就率领前军率先抵达,先于无终城三十里外安营扎寨,然后率兵至城下架设支撑水龙炮的支架。
司马懿登上城楼一看,瞧着稀奇古怪的支架,不由得疑惑了:“这是云梯么?也不像啊。”
此时积雪重重,燕军围着大半个无终城修建上百个前高后低的支架,显得莫名其妙。
胡奋皱眉道:“太傅,这是什么东西?”
司马懿面对多年未见的公孙修,心中有千百个谨慎,就怕着了他的道,皱眉道:“老夫久经沙场多年,亦未曾见过这样的东西。”
师纂道:“太傅,要不要率领一支军队杀将下去,把燕贼修建的古怪玩意儿给破坏了?”
司马懿正有此意,点了点头:“开城,出去把那些莫名其妙的破木头给拆了。”
话音未落,便瞧见远处又有大队人马前来,为首者正是邓艾。
司马懿当即止住了师纂,摇头道:“算了,邓艾亲临,你们出城交战,或许能仗着兵力胜他一筹,难免损失惨重,不如作壁上观,守住城关,见他们如何被冻死吧。当兵卒的也不是傻子,一旦久攻不下,冻死个七八千人,军心自散。”
而当魏国诸将瞧清了邓艾的军队,更是稀奇不已,三军将士竟然人手挑着大量的干柴枯枝,往城下堆积,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师纂皱眉道:“这该不会想要火攻吧?”
此言一出便知道自己说了傻话,如今严寒的天气,想要用火攻无异于痴人说梦。
司马懿哼了一声:“亏你想的出来,火攻自灭,又如何以火攻之?应该是为了生火取暖为用。只是——这需要的柴火也太多了吧?”
直到公孙修率领走得最慢的后军抵达无终县,更令得魏军自司马懿以下,胡奋、师纂等人大跌眼镜。
上百根粗厚的树木被大批拖拽、推搡至城下,树皮、枯枝都还未剥去,瞧着极为唬人。
司马懿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这是要做什么?”
公孙修策马至城下,朗声道:“司马懿,你不是送女装至我营中,折辱于我么?孤今日就率大军把你们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这是两人时隔八年来的第一次会面,公孙修当年是弱冠之年,如今已经二十七岁,颏下已生出一部粗壮的虬髯,而司马懿当年便是花甲老者,如今过去了八年,模样苍老了几分。
两人一经会面,既有恨意,又颇有英雄惜英雄之概。
司马懿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微笑道:“公孙修,你可总算是来了。”
公孙修笑道:“司马懿,孤若是再不来,只怕你就死了,这天底下又失一个可歌可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