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连忙道:“我等一齐去请陛下,剥除我的官职与兵权,大将军的位置谁想要做都可以,我决不掺和政事。”
蒋济松了口气。
次日天明,蒋济、曹爽、陈泰、许允四人同时请示曹芳,可怜这位年幼的天子受了惊吓不说,还在此野外留宿,担心受怕了整整两天。
在听得曹爽自请解除所有的官职、兵权,曹芳心下不禁想到:“终究是士人胜了。”当即应允此事。
此懿旨一出,曹爽兄弟等人身上挂靠的任何官职全部都被剔除,除了爵位之外,简直与平民无异。
一众数千人前往洛水回城,司马懿出城迎接,为了以防万一,先将曹爽这边人的兵器都扣下,又命百余人围住曹爽,将其带回洛阳,司马懿解释道:“大将军莫要害怕,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老夫只命人调查一番,事后便给你自由,这段时间就屈尊一下有人监视你了。”
曹爽没有半分怀疑,反而感恩戴德道:“太傅放心,今后你也别称我为大将军了,我已向陛下请求解除职务,您若是检查完毕,给我一个清白就行。”
司马懿和颜悦色地道:“你放心,放心吧。”
曹芳回入皇宫,曹爽则回到自己的府邸,司马懿加派了八百余人住在其府邸的左右,四面建起高高的望楼,足以观测到府内的情况。
曹爽瞧着四面八方监视的眼睛,只吓得惊魂不定,谎称家中食物不足,请求送粮食进来。
此事报知司马懿,他闻言哈哈一笑,放下食快道:“曹爽想吃什么,酒肉一并送上,莫寒了其心。”
汲布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监狱内,黄门侍郎张当浑身剥得赤条条的,背上横七竖八的鞭痕,被绑缚于柱子上不得动弹。
司马昭手中烧红了一块烙铁,高温下连空气都有些扭曲了,他轻声笑道:“张当,你还不肯实话实说是么?”
张当艰难的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抹鲜血,苦笑道:“真——真的没有此事。”….司马昭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不是没有,是因为刑罚不够重。”
手中的烙铁向前一送,贴在了张当的腹部上。那烙铁烧得通红,足有八九的高温,恐怖至极,一遇皮肤,立即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伴随着白烟升起,张当只疼得哭爹喊娘,拼命的挣扎想要躲开,可人被缚在柱子上,根本不能动弹。
这一烫便能弄出个三级烫伤,烫伤的部位呈深红或黑色,不过程度的烫伤,皮下神经被破坏,到了后期反而感觉不到疼痛。
司马昭却是钻研出了花样,知道往死了烫就不会怕烫了,他也不知是什么原理,但每次用烙铁都只是轻轻一烫就分开。
这样一来受刑者的皮下神经不会受到破坏,还会起水泡,等浑身的水泡都遍布全身后,再以鞭刑抽打,撕裂身上的水泡,其痛苦会成倍的增加。
果不其然,在司马昭的一顿招呼下,监狱内的张当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就连狱卒闻之都不免心生侧然,同时也想不通司马昭人畜无害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狠辣之决心。
在第二日,仅剩半条命的张当不堪受刑,只得作供曹爽兄弟跟桓范等人的谋反罪名,并在狱卒的指引下写好了罪状。
崭新的曹爽谋反罪证便凭空出现了。
司马昭得意一笑,当即携带罪证,回家交给了父亲。
司马懿接过罪证,随手放在桌上,点头道:“很好,既已承认罪行,这就好办了。老夫今日为民除一大害,立即诛杀曹爽、何晏、邓飏、丁谧等人,全部下狱——”
说罢,又在司马孚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脱口而出:“夷灭三族!”
司马孚骇然不已,拍桉道:“二哥忘却昔日的洛水之誓了?如此行径,后人怎地看我们司马家?这一道旨意若是下去,将有成千上万人惨死啊。”
司马懿冷笑一声,此时的他已尽握大权,言出法随,身上恐怖的气息也展露无疑,便是六十余年的亲兄弟也觉得陌生不已。他澹澹出声道:“叔达,你老了,我也老了,此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总得给儿孙留一条活路罢。这些人太年轻了,年不逾四旬,不除之而后快,将来我们死了,岂不是报应在子孙身上?”
司马孚只听得骇然不已,颤声道:“就算如此,杀首恶便是,何至于诛灭三族。二哥难道希望后世之人,都谤我司马家祸国殃民么?”
此言一出,堂内的司马懿父子三人默不作声,还是司马昭“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司马孚勃然大怒,瞪着司马昭道:“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说罢,又转向自己多年尊敬的二哥,冷冷道:“此等行径,小人所为,二哥,别怪我看不起你!”
后者不为所动,司马昭一揖到地,恭声道:“三叔恼我一人即可,切不可气坏了身子,我等都是为了司马家。”
“好了——”
司马懿瞧了眼身旁的司马孚,摇头道:“天下人要怎样说我、谤我、恶我、恨我,且由他去,我心知肚明。如今魏国的军政大权,悉在我手,你看得起我,看不起我,又有何关系?”
司马孚不由得沉默下来。
曹爽同党尽皆铲除,魏国的权力也就落到了司马懿的手里。
司马懿抬头看了眼两个儿子,澹澹道:“依计行事吧。”
“是!”
“是!”
时值魏国正始七年,从正月初一的高平陵事变持续了三天,曹爽等人乖乖就范,再到罪证确凿,众亲信党羽下狱,牵连亲人子女三族被诛,只有十日的时间。
这一场看似涉及庞大的关系网,影响后面中国历史四百年之久的政变,就这样划下了句号。
句号是以曹爽亲信党羽三族,七千余人的生命作墨水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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