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内的犯人,哪怕是被封锁住了关键的三大要穴,身形上仍然是不自觉地散发着一股气势。
这股若隐若现的气势,是天生的强者。
左裘话音落下,那厢半晌才张开枯干的双唇,发出幽幽的声音。
“左裘,直明来意,又不是饱腹诗书的穷酸腐儒。”
本想着诚心诚意地问一下,不但屁用没有,还被对方反讽一番。
毕竟两人一身的狼狈,纵是此处灯火幽暗,冷调寒也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若说这人无所求,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下需要你的帮助。”
现下倒没有什么拉不拉下脸的问题,左裘很干脆地表明了来意。
“没问题。”
同样,冷调寒也回答得相当干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但我要你给我废除掉压制我三处要穴的禁制。同时,恢复我高阶阴曹吏的阶位。”
左裘摇了摇头。“我只能帮你解开一处,至于高阶阴曹吏的事情恕我不能答应。”
“什么时候刑堂开始一览独大了,馗首干什么吃去了。”
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调寒发出了冷笑。
“馗首...失踪将近二十年...生死未知。”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左裘吐露出了实情。
“哦......”
那厢沉吟了一会儿后,也陷入了静默当中,不再言语。
“看来现下是刑堂左大人当家了,恭喜恭喜啊!”
即便是下了囚牢内,冷调寒也不望挖苦一波左裘。
左裘倒是没有发作,反而是给冷调寒开出了另外一种条件。
“我可以先帮你解开一处禁制,事成之后,我再帮你解除一道禁制。并且可以予你自由,从一名低阶阴曹吏开始。”
“低阶?罢了......总比没有强,只是......”
冷调寒身子向前倾去,捆住她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在如豆灯火的映照下,照见了她削瘦的面庞,覆着一层寒意。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以道心起誓!”
“道心吗?”
伴着铁链舞动的声响,冷调寒微微向后靠去,脖子微微后仰,长叹了一口气。
须臾,大吼了一声。
“不够!”
声音在甬道内回荡,关鸠又是被吓得一个激灵,只觉得牢笼里被捆绑住的这人脾性太过反复无常,令关鸠自己心中有所恐惧。
“我要你给我废除两处禁制,否则我不会帮你。”
“你不要得寸进尺,冷调寒。”
左裘听了眸色微寒,声音也压低了一些,带着警告的意味。
“你身为阶下囚,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话音方落,一股极其不自然的震荡从地下传来,两两人猝不及防。
轰隆隆————
轰!隆!隆!
莫名骤起的剧烈声响,包围住了地狱道内众人的耳朵。
莫名的恐惧和不安瞬间感染了牢狱内大部分人的情绪。
有石屑自顶梁掉落,伴随着这剧烈的晃动,那石屑便如同细雨一般越掉越多。
关鸠整个人身形都站得十分不稳,跟着四处摇晃起来。
这种晃动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许是地狱道内相当稳固,并无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影响。
只是关鸠心中升起了隐隐不安。
只觉得楼琰那边可能出了一些不太好的变故......
有好一会儿,才彻底停了下来。
两个人身形有好一会儿才堪堪站稳。
“看到了吧,左裘。”
冷调寒仍是稳稳坐在牢笼内,未受到影响。
“其实我不是很清楚你在害怕什么?”
“怕控制不住我?”
“瞧你一身狼狈模样,你不觉得很可笑?”
“仅仅解开我一道禁制,你去阴牢内随便抽调一个力巴都比我强。我实在不清楚你害怕什么,就算把我放出来,我想你也应该清楚......”
冷调寒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有些粗粝。
“我依然是酆都府,乃至整个圣朝最为忠诚的一条狗。”
“相较之下,给我解开两处禁制,这个条件十分过分吗?”
左裘沉默了半晌,脑海内陷入天人交战中,终是回复了一个令冷调寒稍微满意的答案。
“好。”
一个字音当中,饱含着苦涩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