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后事(1 / 2)

刘釜满脸肃穆的跪坐在景毅面前,聆听教诲。

景毅的数子,亦是跪坐于畔。

此时的景毅,神色竟恢复不少,口齿清晰,目光有神。

任谁也能看得出,此为老人的回光返照而已。

“吾少时,出蜀,以游历天下。

是于太学求学,亦跟随过无数名儒。

及至三十而已,太守丁羽察举孝廉,司徒举治剧,为沇阳侯相,高陵令。立文学,以礼让化民。后,迁侍御史。

吾于任时,素以民为本。

犹记当年,吾离开吏治之所,吏民守阙请之。

是时,吾心而大慰也!但觉不枉此生!”

对景毅的过往,刘釜早有了解。

其人所之言,正是其之前半生。

舍内,众人皆是安宁,认真倾听这位景氏长辈之言,二三子多有哭泣。

景毅丝毫不觉悲伤,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显然对自己这一生所做之事,问心而无愧。

他倾侧过头,那双智慧的眼睛,先从子景顾脸上扫过,然后渐渐停留在了刘釜的脸上,咳嗽一声道:“时,党争起伏,汝父,还有吾子顾,皆元礼门下,有报国之志,欲清汉庭之乌烟瘴气。

可惜,宦官之于权势,元礼身逝,先吾一步而去。

吾后得以苟活二十来年,为朝廷拜武都令,迁益州太守。

于益州郡所居,便是十三年。

期间,州牧曾征拜议郎,拜吾为都尉,吾自拒之。

益州郡处于南中,南中不安,百姓不安,吾心亦不安。

可惜吾之身体,到底敌不过岁月……”

景毅一叹,语气越加疲惫,他睁目望向窗外,视线左右回转,再一扫厅舍内的子嗣晚辈。

“而今,吾要陪元礼而去了。于吾走后,尔等切记,一切从简。

惟脩善为祷,仁义为福。

且尔等为官吏者,勿要因一己之私,而行伤民之事。

如季安曾于吾言,民者,本也!”

厅舍内,景氏嫡亲,纷纷拜倒,口曰“诺”。

交代了这些事,景毅的精神力已经抽取了大半,神色越加恍惚,但他还是凝聚起最后的精神。

看向刘釜,伸出了左手,而后从喉咙里喊了句:“文茵何在!”

作为景氏中,唯一被叫在舍内的女眷,景文茵双眼通红,从跪坐的后方往前,来到了景毅病榻的右边,牢牢握住了祖父的右手。

景毅见此,笑容逐渐蔓延了脸上。

他两手渐渐合拢,使刘釜景文茵的双手渐渐握在一起。

景毅张着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越加弱小。

只有靠的最近的刘釜和景文茵,勉强可以听见。

且听之默默诵读的,乃是《诗经》“邶风”里的《击鼓》篇。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