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计划敲定,就见旗舰放下了数只小船,往其他船只划去。这时代的海战,通讯基本靠挥旗、擂鼓、吹喇叭,尤其是旗语比较重要,这些小船为的就是去其他船通知计划约定旗语,就好比后世两支军队确定共同的通讯频道一般。乖官所在的旗舰长度在三十米左右,听起来很小,可以拿后世五十米跑道比较下,还是比较长的,三条船全部打横,加上船之间的空间,三条船首尾相距也超过要超过后世一百五十米的长度。所以更见得旗语的重要。
这时代,不管是大明还是欧洲,海战情况都差不多,因为海上情况多变,海战打起来往往混乱不堪,指望舰队完全按着预定计策来,几乎很难。不过广州的海军卫所在嘉靖朝抗击倭寇时有改编整顿,战斗力还算不错,加上这次舰队规模不大,所以这次的计策虽然复杂些,乖官心里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这期间,双方船队一直都保持在视界内,等乖官船队准备好时,已经日近中天了,对面的舰队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乖官舰队里三艘四百料的战船已经打横,各自隔了几十步的距离。其他小船在大船后面远处。
不过,这些暂时跟乖官没半个永乐通宝的关系,拿完主意就只有等了,希望对方能上钩吧。这空隙里,真白杏和奥真奈美给乖官穿戴好了装具,连带着利玛窦徐光启和带来的手下都穿上了胖袄。这些人都是近期利玛窦训练的操作工,类似后世军队里的工兵。几十名少女队员也在露台的朵墙和甲板上排成了战斗队形。
其他军汉也都各就各位。此这时候严肃的气氛不免让人紧张。不过,更让这些军汉紧张的是国舅爷的承诺,国舅爷可是说了,轰沉两艘船,每人发五两赏银,要是全部轰成齑粉的话,每人二十两,这可是两三年的收入啊。
嘿嘿,等回了家,就是拿着银子照脸砸自家婆娘,自家婆娘也得乖乖给俺舔脚丫子。
结果现在很奇怪的,战斗前紧张的气氛下,却有好些军汉忍不住傻笑了起来。[财帛动人心]说的便如这般。当然了,也只有乖官财大气粗,能流水价的使银子打仗了。要知道光这些大船加起来也有五百多号人了,算上小船的乘员,怎么也得超过一千人的规模。
秦良玉因为晕船起来的晚,听说自家老爷要花几万两悬赏,立马跑上露台。
“老爷,这银子有点多啊。”秦良玉一脸肉疼的表情,好像这银子花的自己的一般。秦良玉最多也就是小地主家的女儿,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也无怪这么肉疼了。
乖官看看着秦良玉好笑,心说秦良玉是不是AB血型双子座?(放在大明叫做命在实沈,中国的星次)
秦良玉平日里谨小慎微,有时却大条无脑,拿上枪棒又豪迈锐利,现在又一副抠唆老的嘴脸。绝对是多重人格,自己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乖官心里发笑,回头对着秦良玉的脑门就是一爆栗,敲得秦良玉惊叫一声,连忙拿手捂着脑瓜子揉,一边还嗔道,“干嘛打我呀?”
“脑子太笨,帮你拾掇拾掇。”
“什么是十道十道?”秦良玉有些不解乖官的话。
乖官对于秦良玉的问题有些无奈,说道,“平时让你学官话不好好学,不是笨是什么?”
秦良玉抓抓头,又继续问道,“有多笨?”
“笨到脚丫子里,无药可救了!”
乖官正开心的调笑秦良玉,远处突然就传来火炮的闷响,紧接着一颗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直落到船后,溅起老大的水花。
我去。
这就干上了?
还离这么远呢。
这时候,众人都顺着声响看望海面上的水花,乖官却问起利玛窦,“对面离我们还有多远?能不能开炮?”要说这船上最有战阵经验的估计就是乖官了,对于对方的炮击一点也不在意,除非今天出门真踩狗屎了,不然这么远,怎么也不可能被打着。再说了,这一炮是只不过确定下距离而已。不得不说后世的影视剧,但凡枪战场面,猪脚随便放几枪,就能打趴一票人,尤其在二战越战的时代,几乎不可能。记得有个数字说在越战时,因为丛林多,平均两万多发子弹才能打中一个人,可想而知,全凭惯性制导的火器,要射中固定目标有多难。
利玛窦闻言,拿着乖官搞不大懂的工具简单测量了一下,先命人装了火药和炮弹,转过身对乖官说道,“国舅爷,对方离我们还二里多,打不着啊。如果您想打,我们也能打上几炮,您看?”
利玛窦的动作很专业,在这个时代,工具都很简陋,如果要制造些繁琐的器具,基本靠手巧眼尖了。利玛窦就一个不好,话太多,不过乖官早就习惯了,所以跟利玛窦说话,基本就直接无视。
“恩,再等等吧。”简要明了的说完,乖官便气定神闲的往椅子上一坐,似乎对这场战斗很有信心,至于利玛窦嘛……
一边儿去。
就在这时,对面的船只扯动风帆,开始往乖官的舰队靠近,不过,不是直直冲过来,而是斜行着缓缓靠近乖官舰队的侧翼,乖官也担心对方不上钩,一直关注着对面舰只的动向,见对方开始调转航向,正好之前提议计策的百户也在身边,乖官便问起他,“对面是在做什么?”
“回国舅爷,敌人似乎要绕道侧翼,应该是有意躲开我们的正面火力,而且从侧翼开火,很难对抗。不过,只要我们顺着对方的航向转动队形就行,后面的小船都比较灵活。”这百户很仔细的给乖官解释,一般这种秘诀可都是乖官给别人掰开了揉碎了说的,难得也有人能给乖官备细的讲解。
说到底,这样的战斗,乖官没经历过,之前东渡扶桑,几乎是佛郎机一路碾压过去,见谁不顺眼,就一顿饱轰。这次可是真真切切的海战,对方的船只配备甚至超过自己的舰队。而且在乖官的前世记忆里,没玩过类似的海战游戏,想来这时代的海战,就跟加勒比海盗里演的一般,两艘船靠的很近,吱呀呀的擦碰在一起,或者是互相一阵乱轰,木屑纷飞,还有颗炮弹轰穿船壁,打断一个倒霉鬼的右脚后,从另一边窜进海里。然后疯狂的海盗在杰克船长的带领下甩过钩子,紧接着,很多海盗荡着缆绳飞跃到对手甲板上,最后一阵刀光剑影,杰克船长一剑撂翻面目可憎的大反派……
看来,本方船多是个优势,对方如果真是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如百户所说,在以少对多的情况下,对方绝对不可能做出直接冲击的鲁莽行动,况且大明的海军对手也不熟悉。
乖官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对身边其他军官说道,“我们的船先别转向,等对面上钩再行动。”众人都一阵答应了。
说话间,对面船只越来越近,已经从远处的小黑点,放大到肉眼可见船上往来的水手了。
乖官看看周围,大家的眼光好像都聚焦在逐渐靠近的敌人那,此时,除了海水拍击船壁的声音之外,船上雅雀无声,似乎即将到来的战斗让多年没动过真刀真枪的军汉们也紧张起来。
乖官看在眼里,忍不住便打破了沉默,大声喊道,“利玛窦,行了么?”
“国舅爷,进得‘梵钟’射程了。可以开火。”利玛窦是传教士,可没上过战场,不免也有些紧张,话都比方才少了些许。正面对战斗时,就是打老了仗的人也会紧张,或者说是兴奋,更别说身板削瘦的利玛窦了。
“来吧。”乖官说完,站起来在利玛窦背上拍了拍,接着便加重声音喊道,“其他人都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