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园。
一群身形娇媚的宫装少女正在翩然起舞,曼妙的身姿勾动人心,香炉中,千金难求的熏香燃起阵阵青烟,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刘宏侧身卧于榻上,虽是病体初愈,却仍是看得津津有味,心情大好。
不过前来觐见的蹇硕,却是没有这般心情,他径直跪伏于地,额头都磕出了血迹才开口说道:“罪臣该死!”
汉代的宦官,还能以臣自称,而非奴婢,但作为皇帝家奴的身份并未有任何改变。
唯有得到皇帝的宠信,他们才能掌控权力。
蹇硕不怕言官不怕御史,甚至满朝文武他都不用放在眼里,只要刘宏不放弃他,他就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只能跪在这里听候圣裁
刘宏冷冷地看了蹇硕一眼,然后将官员弹劾梁铮的奏章甩到他的脸上:“废物,看看你做的好事!”
事情当然是蹇永所谓,和蹇硕本人其实无关。
论亲疏远近,蹇永其实顶多是蹇硕族中晚辈,别看蹇永打着蹇硕的旗号为非作歹,可实际上两人的血缘关系并不亲近。
蹇硕平日里也只是看在孝敬的份上,才给予庇护。
说真的,蹇硕对蹇永扣押黑骑军物资一事是真的一无所知。
但此时此刻,蹇硕敢开口辩解吗?
他不敢的!
天子震怒,他身为天子家奴,只能立刻跑来向刘宏请罪,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姿态。
任何辩解,都是自寻死路!
因为对刘宏而言,真相是什么根本无足轻重,重要的是态度。
十常侍都是些什么货色,刘宏心底门儿清,他黑着脸将蹇硕狠狠地训斥一顿之后,便选择了从轻发落。
毕竟肯听话能咬人的疯狗,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没一会儿,梁铮也奉召而来。
刘宏当即挥挥衣袖,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蹇硕:“滚吧。”
刚走出嘉德殿,蹇硕便与梁铮迎面撞上,淤青的额头,酸痛的膝盖,无一不让他心中对眼前的年轻人充满怨恨。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蹇硕盯着梁铮的目光,自是充满了怨毒。
反倒是梁铮则,此刻一脸淡然,甚至当着蹇硕的面出言嘲讽:“哟,蹇大人这是怎么了?眼珠子这么红,该不是患上了眼疾吧?或许可以找医官看看,切不可讳疾忌医啊。”
轻佻的言语,毫不掩饰的挑衅,梁铮寥寥数语便让蹇硕气得血压飙升:“渔阳侯,吾等皆为陛下肱骨,你仗着圣眷正隆做事如此不留余地,小心至刚易折,死于非命。”
蹇硕以刘宏的忠犬自居,却根本不知道梁铮心怀野望,所作所为都是别有居心,与十常侍根本不是一路人,更没想过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梁铮反唇相讥道:“上军校尉居然还读过《道德经》?那么你可曾读过《孟子》?岂不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十常侍为祸天下,骄横跋扈十倍于我,他日若是曝尸横死,倒是应了大人今日之言。”
蹇硕气得睚眦欲裂!
梁铮的话,深深刺痛着他的内心。
虽说蹇硕其实并非十常侍之一,但他是宦官出身,在世人眼中,就与张让、赵忠等人毫无区别。
梁铮以此话暗讽,便是对当初刺杀一事的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