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创新者生,守旧者亡(2 / 2)

现在国家放开土地,谁开垦算谁的,涌出的新地主阶级开荒甚至都开到奴隶主的荒地里了!

而且奴隶制体系下,奴隶只是奴隶主的私人物品,人生安全、人生自由完全没有保障,相比之下新地主阶级对待劳力反而更加仁慈。

所以也导致大量的奴隶外逃,到地主阶级手下混饭吃,这样一来,老贵族的奴隶主与新地主阶级之间的矛盾也不断上升。

秦献公心里也很清楚,新地主阶级是秦国重要的兵源和税源,必须仰仗!

而老世族的奴隶主们,有减税、减劳役、减刑罚等特权,权臣弑君都是出自老贵族之手,没什么大的好处,但老贵族根基深,权势大,甚至秦献公都是他们的支持才能够回国继位,秦献公也只能尽量笼络安抚老贵族。

包括当初迁离三百年都城雍城,到河西之地附近栎阳,为的就是摆脱老贵族的势力,发展新地主阶级势力。

尤其是这几年,推行代田法,新型农具,让秦国国力蒸蒸日上,但国内矛盾依然存在,新老贵族之间的土地斗争日益尖锐,民间私斗成风。

“新贵”的轴心人物,上大夫甘龙的政治根基与政治主张,与整个老世族集团有很大的利益冲突。

这让秦献公非常倚仗甘龙,并让甘龙主持推行新政并长期领国,甘龙有功业根基,是秦国功臣,所以对秦国贫弱有清醒的认识。

而世族集团,则以承袭祖荫为根基,以维护祖制传统为根基,对秦国贫弱有实质上的疏离感。

这种根基差别,就形成了甘龙在政治主张、政治策略两方面与世族集团的重大差别。

甘龙主张有限变法,具体说,甘龙的政治主张分为三个层面:第一层面是认识基础,承认秦国不推行新政不走向强大,便会走向灭亡的残酷现实。

第二层面是治国主张,以恢复穆公霸业为目标,而不是推倒重来的彻底变法。

第三层面,支持变法的底线,是不触动穆公祖制。

甘龙的政治根基与政治主张,决定政治个性的本质,甘龙的政治本质虽然与一味倒退的复辟派有别,却也是一个怀旧保守派。

而江寒所提出的深彻变法,无论是对秦国的奴隶主还是土地主,都是掘其根基,会受到的阻力之大也可想而知。

秦献公试探的询问道:“江先生觉得上大夫甘龙,是否能成为护法力量?”

江寒笑着摇了摇头:“上大夫甘龙虽对秦国忠心耿耿,但他推崇王道,好静不好动,不会支持变法的。”

秦献公眉头紧皱:“若是甘龙不支持变法的话,光凭公室与新老世族抗衡,恐怕是独木难支啊!”

“正是如此,江寒才没有贸然进宫。”

“先生可有办法?”

江寒目光深沉,缓缓说道:“要想顺利推行变法,必须要削弱世族势力,稳固护法力量,此消彼长,方能成事。”

秦献公皱起了眉头:“削弱世族势力……先生的意思是……”

江寒缓缓说道:“战争…河西……”

秦献公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真的非要牺牲这一代老秦人?”

江寒沉默了一下:“秦国旧制深入人心,需要新的思想,新的血液,如果君上舍不得这一代老秦人,十年后,会是秦人的自相残杀,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死在为秦国开疆拓土的路上。”

秦献公握紧了拳头,良久过后,无力的松开,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了秦国的千秋大业,嬴师隰明白了!”

……

栎阳的上层世族迅速传播着一个消息:秦公和墨家钜子密商一整天,准备在秦国大动干戈!

这是秦国世族第一次感到了震惊,也感到了恐慌,奔走相告,议论纷纷。

最早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的,是职任戎右的西乞弧。

这个西乞弧,是秦穆公时期名将西乞术的后裔,算得上秦国的名门世族,戎右,是秦国公室护军的将领之一。

秦献公出宫的事自然瞒不过他,得到了消息后,他立刻找他的“孟西白”圈子说话。

这“孟西白”在秦国可是大大有名,说的是秦穆公的三大名将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

此三人曾先后做过秦军统帅,长期共同作战,交谊甚厚,素来是通家之好。

三将死后,孟西白三大家族遂成世交,百年以来代代结好,姻缘互通,成了一个联片盘根的世族势力。

三大家族中,“西乞”虽是复姓,但老秦人却按照他们惯有的简单说法,喊为“孟西白”。

时下孟氏家族的嫡系主人叫孟坼,官居行人,执掌对戎狄联络的外部事务。

白氏部族的嫡系主人叫白缙,官居车右,掌秦国的战车兵,由于秦国的战车逐步淘汰,所以三家之中,白缙稍显冷落,西乞弧与孟坼均居相对显赫的要职。

西乞弧先到孟坼府,又派人请来白缙。

西乞弧一说消息,孟坼与白缙先还不在意,变法就是变变法令,有何大不了?

经西乞弧一说中原变法的厉害,才恍然大悟,感到不妙,但三人除了骂一通江寒以外,也不知如何是好。

西乞弧机警,提议去见上大夫甘龙,听听他的主意。

不消片刻,三人赶到甘龙府,巧的是中大夫杜挚也在甘龙府议事。

西乞弧将来意说明,甘龙沉吟半日,才开口说道:“墨家入秦,这件事老秦人都知道了,不要着急,看看再说。”

杜挚粗声大气道:“一个山东诸国都不在意的墨家,能成何气候?国君见他们,消闲解闷罢了,真的大动干戈,我却不信!”

甘龙看了杜挚一眼,把到了嘴边的蠢字憋了回去,墨家入秦,让他感到了大大的威胁,不过他向来都是谋而后动,还要看一看国君的态度,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