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卿的心意,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什么。
说实在的,经历了长安的事情,李子卿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事情做的这么过火了。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愤怒,才会躲到西山看着锦衣卫把那些官员抄家灭族,可渐渐的李子卿发现,好像这个事情...不是个例,不能靠杀人来解决问题。
如果只是有一些贪官,李子卿可以把他们宰了完事,说不定还可以学着某个皇帝的手段,把他们剥了皮塞了草放进衙门里,让下一任上任的官员好好看看。
可要是全天下的官员都贪的时候,该怎么办?
看看长安,没牵扯出来的官员还不知道有多少,光是贪的太狠证据太多的就有百来个,要是继续查下去,天知道能扯出多少来?
若是没有官员们的集体站起来反抗,李子卿现在说不定手都伸到三省去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李子卿不知道接下来是该以杀止贪,还是该想想解决最本质的问题。
而河南道最本质的问题是什么?是没有粮食,没百姓们没饭吃,离开了祖辈居住的地方,逃到外地去。
李子卿突然想到了什么:“梅县令,为何原武县的难民...如此之少?这就有些说不通了,此地乃是入京要道,难民逃荒,怎么可能不经过这里?”
话语声不大,却如惊雷一般让正推杯换盏的官员们停了下来,齐齐身子一震。
有些还在茫然的,听了同僚小声又说了一遍,也是面色大变。
将众人表现一一收进眼里,李子卿放下了酒杯,有些疑惑起来了。
百万逃荒的难民,按道理说早就是河南道这段时间以来司空见惯的事情,为什么提到难民,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
梅县令打了个哈哈:“殿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朝廷下了旨,入京三道之中,只有原武这里是直接可以入京畿的,为了防止难民大批量涌入京畿地区,所以...所以要求原武官道暂且不通行,且在原武之前的各个县,就要把难民分流拦下来...”
李子卿微微点了点头,这倒...也说得通。
太后是个什么性子,她很清楚,真要是让几十万难民跑到长安旁边哭天喊地,那对于太后来说可就真是脸面无光了,难民的哀嚎就是打执政的她的脸,所以不让难民进京这种听起来极为离谱的事情...太后还真能干出来。
她现在操心的是什么事?是大唐的存亡,是西边的吐蕃北边的突厥,是怎么维持大唐的运转,死些难民而已,她难道会觉得这会让天塌下来?
一切大事,在国家存亡之前,都是小事,难民的命虽说也是命,但也得分时候。
李子卿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这几个低阶官员没胆子拿这种事来撒谎,旨意肯定是下了的,难民们多半是被分流到了其他几个县,然后就在原武这道守着京畿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难怪这里原本繁华的官道连人都没了,敢情是为了拦百姓把行商一块端了。
饮鸩止渴么...李子卿默默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