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楼。
待伙计送上香茶退下后,掌柜连城连忙站起身,对着余四姐恭敬道:“见过四小姐。”
余四姐笑道:“连叔,不用这么客气,咱们可是多年没见了。”
连城叹道:“是啊,我记得离开余家时,四小姐还只是一个女娃娃,想不到转眼已是大姑娘了。”
连城感叹完,看向陆良,问道:“这位是?”
余四姐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朋友,陆良。”
陆良拱手一礼。
“连叔,这次来月港,是想找一条海船,最好能直接到天津卫。”余四姐将来意表明。
连城想了想道:“哎呀,四小姐,事不赶巧,眼下余家的海船都不在这里。”
“这样吧,晚些时候,我去打听一下,看看哪家有船往北走。”连城道。
余四姐笑道:“那就麻烦连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点小事,要是都办不好,夫人那里可不好交代,该说我照顾不好四小姐。”连城连连摆手。
余四姐又道:“连叔,我们还有一个车队,正在楼下等着,不如先找个地方让大家休息一下。”
连城站起身,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往外张望,确实有一队车马在楼外等着。
“四小姐,我这就去安排。”连城关上窗户,急忙下楼,将余四姐的车队引导着绕到后面的院子里,又吩咐月海楼的伙计,腾出了几间屋子,让众人休息。
待这一切都弄的差不多时,有一个小伙计上前对着连城道:“掌柜的,刚才那个人又来了,这次还把货都拉来了,说要卖给咱们。”
“人就在门外。”那伙计用手指了指。
连城又对着余四姐道:“小姐,我去看看。”
“连叔请便。”余四姐倒也没说什么。
“连掌柜,我和您一起去,不碍事吧。”陆良突然开口问道。
连城看了一眼余四姐,见她没有反对,便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待到了月海楼的外面,果然看见有三个人正推着一辆板车,在等候之中。
见到连城,徐惟学上前道:“连掌柜,货我带来了,您可以验一验,至于价格,就按照您刚刚说的价格算。”
连城随意掀开盖在车子上的草席,瞅了一眼板车上的货物,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倒也没有拒绝,而是吩咐一旁的伙计点验货物。
“几位,里面坐。”连城伸手请徐惟学进楼。
“宗满,我进去和连掌柜谈谈,你们帮着卸货。”徐惟学对叶宗满道。
陆良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打量着和连城交谈的徐惟学,经过刚才静下心的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刚才那个已经化名为汪直的王锃究竟是何人了。
这不就是那个自号“五峰船主”,像海贼王一般的男人,嘉靖中后期引起浙直倭乱的罪魁祸首,海上霸主:徽王汪直。
徐惟学虽然和连城在谈笑风生,其实也在悄悄留意着王锃刚才一直叮嘱交待他,要小心应对的少年锦衣卫。
见陆良不时的打量着他,徐惟学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但是转头一想,他们自问和锦衣卫没有什么交往,如果要是因为触犯海禁而被盯上,那更不应该,因为这月港到处都是私自造船出海通番的商贾。
如果说是为了钱财,徐惟学自认更不可能了,在这镇子上,随便找出一家商贾,都比盯着他们几个穷鬼强。
“这位小兄弟,可是有事?”徐惟学定了定心神之后,突然开口问道。
陆良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只是在下想问,刚刚那位汪直先生,怎么没见他过来?”
徐惟学有些诧异,看来这个锦衣卫果真盯上王锃大哥了。
“汪大哥有事,刚刚已经离开这里了。”徐惟学撒了一个谎,又问道:“这位兄弟找汪大哥有事?”
陆良道:“没什么事,只是瞅着汪先生面善,似乎像是在下的一位故人,所以想求证一下。”
徐惟学道:“小兄弟可能是认错人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陆良,而是转头对着连城道:“连掌柜,点验完货物后,在下也不要银子,想要全部换成丝帛等物,不知道月海楼可有现货?”
连城问道:“徐先生可对丝帛等物有什么要求?”
徐惟学哪懂这些,便模棱两可道:“只要不是太差就行。”
连城想了想,回道:“我月海楼倒是尚有一批丝帛,质地算不得上等货,但是比之下等货,要好上那么一点点,徐先生可要看看?”
徐惟学站起身道:“烦劳连掌柜。”
连城便带着徐惟学又去了后院的一处库房,查看货物。
陆良这次倒是没有跟着,虽然心中已经肯定了王锃就是汪直,但是那又能怎样?难不成劝诫他不要出海经商,尤其是不要去倭国经商,以免日后引起倭寇侵扰大明的海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