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就此认罪的万人杰竟然想到一计,以黎巽所守的港坡村,未被乱民劫掠为由,上告州府,诬告黎巽通贼。
州府的上官不明真相,竟将黎巽贬官投入大牢,此事引起士林哗然,就连当时躺在琼山县家中,病榻之上的唐胄也愤而大骂。
黎巽在狱中不断喊冤,终将真相查明,遂将副千户万人杰逮捕下狱。
为保子孙不受牵连,仍能世袭军职,万人杰深夜在大牢里服毒自尽。
只是,由他引起的民乱,丝毫没有平定,却日渐猖獗。
万人杰死不足惜,以一人之力,逼反了整个黎峒地区,致使局势失控。
嘉靖十九年,崖陵郎温黎酋陈那任、那红等人,再次纠结万崖诸黎,构乱州邑,掳掠村民,进犯陵水县等地。
只是当时适逢毛伯温督师两广,准备讨伐安南,大军云集边境备战,总督府顾不上琼州府的民乱。
万陵州县无奈之下,只好调遣本地卫所官兵征讨,只是在平乱中,互不统属,号令不一,平叛过程毫无章法可言。
官军既对乱民进行招降,又对投降的人进行诛杀,而后再次进行招降,威信不立,贼众再不相信官军招降,大肆攻掠。
见贼众肆虐,地方糜烂,广东副使陈大珊急令海南卫指挥佥士张世延领兵南下讨伐。
只是,大军到了多蹦河一带,黎峒乱民利用天险设伏,轻易击破官兵,将主帅张世延斩杀,百户于溥、项桧俱是力战而亡。
此次大破官军,陈那任、那红等人士气大振,贼势大炽。
此战经过,早已被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师,令朝野震动。
毛伯温忧心忡忡,看着张经,问道:“廷彝,这琼州府黎峒叛乱,你觉得何人可以领兵平叛?”
张经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道:“非安远侯不可。”
“需要多少兵马可以剿灭叛逆?”毛伯温又问道。
张经将特意找来的琼州府舆图摊开,用手指着陵水等地,介绍道:“阁部请看,这陵水等地,山高林密,贼众仗着熟悉当地情形,在险处设伏,致使官军大败。”
“此次平叛,下官以为,当用十万大军,才能稳妥。”张经这话一出口,就令毛伯温眉头紧锁。
十万大军,所费粮饷,恐怕以两广之地,实难承受。
虽说征讨安南,没有耗费一兵一卒,但是十二万大军云集边境,人吃马喂,也是糜费了不少粮食。
此刻,征讨琼州府乱民,又要征调十万大军,毛伯温忧心忡忡。
张经亦是在心中盘算,如何出兵,方能快速平定叛乱。
二人商量了一阵,也没商讨出一个平贼的好办法,无奈之下,毛伯温令人急召安远侯柳珣回来。
暂且不提毛伯温等人商议平叛之事,且说早已赶赴广州城的陆良和张鹏二人,风尘仆仆赶到凌家时,已是过了新年。
这岭南之地,虽是深冬时节,亦是有些闷热,让一直骑马赶路的二人,俱是大汗淋漓,汗水透过衣物,粘在身上,甚是不舒服。
进了凌府之后,还未寒暄几句,陆良便让凌芝的那些小跟班,帮忙准备几桶清水,简单冲洗了一下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进了正堂。
只见凌芝正大马金刀般坐在主位上,嘴里不知道在吃些什么,见到陆良梳洗完毕后,连忙跳了起来,含糊不清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良看向少女,笑道:“安南已定,我和张大哥也准备返回京城。”
此次王桐带队护送安南莫文明等人回京,他和张鹏便寻了一个另有要事查办的理由,离开了队伍,转道去往广州城。
凌芝叫道:“那我去收拾东西。”说完,便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囊。
陆良拽住她的胳膊,问道:“不急着走,歇一天,明日再赶路也来得及。”
这时,余四姐得了消息,也来到大堂相见,和陆良、张鹏问好之后,坐了下来。
“你哥怎么没在家?”陆良见凌草没有出来,便随口问道。
凌芝撅嘴不高兴道:“他偷偷和季胜跑了,跟随陈三爷的海船,下了南洋。”
陆良见状,奇怪道:“他去南洋,怎么好像你很不高兴?”
凌芝埋怨道:“他倒是开心的跑了,害的我被三叔骂了一整天。”
“都怨你,说什么红薯白薯的,我哥他知道这件事后,也不去书院读书了,整天和季胜混在一起,趁着三叔不在家时,便坐着陈三爷的船出海了,说是不找到那什么红薯土豆,就不回来。”凌芝提起此事,那是满肚子都是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