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草竟然偷跑去了南洋,去寻找红薯和土豆,倒是令陆良颇为意外。
余四姐问道:“可是要启程回京?”
陆良点了点头,回道:“安南投降,王百户护送着使节已经出发了,我和张大哥也打算返回京城,明天咱们就走,离开家这么久,也不知道贞娘怎么样了。”
余四姐道:“那我去收拾收拾。”
陆良想了想又追问道:“四姐,不知道能不能从海路回去,余家在附近还有没有海船?”
余四姐想了想道:“余家的海船,大多停靠在月港,这时节,海船正好可以往北走。”
张鹏却是对坐海船有些抗拒,他是北方人,不习惯在海上飘着,还容易晕船。
“不如骑马,更快一些。”张鹏还是出口建议道。
一想到要没日没夜的骑马,陆良觉得大腿根都疼,再加上如果带着余四姐和凌芝两个弱小女子,行程只会更慢。
“张大哥,还是坐海船好,更快一些,也方便舒服,如果能直接到天津卫下船,那就更好了。”陆良还是决定坐海船北返。
“咱们明日启程,先去月港,搭乘海船回家。”陆良将返京的方式定了下来。
张鹏见又要坐船,有些变了脸色,上次坐船,可是把他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陆良笑道:“张大哥,放心吧,这回给你多准备一些生姜和大蒜,保准让你不会再晕船。”
余四姐亦是跟着笑道:“多坐几次就不会再晕船了。”
张鹏只好漠然点头答应下来。
夜晚,凌芝的三叔凌云露了面,摆了一桌酒席,宴请陆良和张鹏二人。
“凌芝这孩子,父母走的早,老夫老了,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只是心中一直放不下这丫头,想要在入土之前,给她寻个好人家,可是这孩子却是个野性子。”凌云喝了几杯水酒之后,也吐露了心声。
“整日里惹是生非,以至于街坊邻居给她起了一个‘卖剩蔗’的绰号。”凌云老脸微红,想起这些年,这个野丫头将凌家的脸都丢尽了,一肚子的酸楚无人诉说。
今日,总算有一个不嫌弃她这个乡野丫头,样貌品行看起来还算是良善的少年,愿意善待于她。
“老夫斗胆问一句,陆总旗家中还有什么人?”凌云借着醉意,询问起陆良的家世。
“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妹妹。”张鹏替他回答了。
“好!”凌云一拍桌案,只是这话一出口,见陆良和张鹏都在皱眉看着他,连忙出口解释道:“老夫的意思是,既然陆总旗家中没有长辈,不如老夫做主,今日,就将这门亲事定下来如何?”
“定亲?”陆良有些意外,这凌三叔是喝糊涂了吧。
“定亲好啊,就依三叔的意思办。”张鹏含糊不清的卷着舌头,擅自做了陆良的主。
不等陆良开口,凌云就拍手笑道:“陆总旗可曾行了冠礼?”
陆良回道:“家中没有长辈,倒是不曾行过冠礼。”
凌云捋着塞下胡须,皱眉道:“没行过冠礼,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思考片刻后,凌云洒然笑道:“明日你们就要返回京城,事急从权,一切从简,老夫这就将婚书写好,也算是陆家与凌家,将这门亲事定下了。”
陆良愕然道:“凌三叔,是不是有些急切了?”
凌云站起身道:“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我这就去写婚书。”说完,便急匆匆的出了屋子,只是在门口的时候,脚步迈的有些过大,拌了一下,差点跌到,还是手扶住门框,这才站稳身形。
回头朝着仍是在发懵的陆良笑了笑,凌云嘿嘿一笑,便消失在门口处。
屋子里,张鹏醉眼朦胧,拍着陆良的肩膀道:“成亲了,来,哥哥再敬你一杯。”
陆良没理会他,仍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这凌云老头未免太过急切了,婚姻大事,岂是这般儿戏。
拍了拍自己的脸,陆良努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那边,凌云出了屋子,眼睛便已恢复清明,走路也不飘了,迈步回到自己的屋中,从一个收藏在床下的木箱中,找出了写有凌芝生辰八字的红贴。
看了一眼后,凌云又取出一张红纸,提起笔便将一纸婚书写好。
吹干墨迹之后,凌云喃喃自语道:“能嫁入平湖陆氏,也算是给野丫头寻了一个好人家。”
又呆坐了片刻,凌云又誊抄了一份,便带着凌芝的红贴和两份婚书,返回到宴请陆良的屋子。
“这是凌芝的红贴,今日交与你。”凌云将两份写好的婚书放到桌上,又道:“只要签了这份婚书,凌芝以后就是你陆家的媳妇了,她随你进京,老夫也算是能放下心来。”
陆良看着凌云递到面前的毛笔,心中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凌云见他不签婚书,佯装生气道:“怎么,莫非是瞧不起我凌家?”
“还是看不上凌芝丫头,我凌家虽说不是诗书之家,但也在这岭南之地,享有声誉。”老头怒目圆睁,虽然没有咆哮,但平和的语气下,隐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气息。
“这丫头随你外出多日,朝夕相处,你坏了我凌家人的名节,难道还想学那陈世美,做个负心人么?”凌云喝问道。
“我……”陆良顿时语塞。
张鹏醉眼朦胧咕哝道:“我看这个小子,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我……”陆良刚想说话,就被凌云出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