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陈寅挥挥手,众人施礼退下。
袁天章走在众人后面,待众人都退了出去之后,方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陈寅轻声问道:“大人,不知陆炳大人那边,您可要巡查一下?”
陈寅面色沉静,沉吟片刻,方才道:“巡视一下吧,再怎么说,他也是南镇抚司指挥佥事,代理指挥使,各式仪仗皆从南镇出,此事,交由你去办吧。”
袁天章躬身道:“遵命,大人。”弯腰之际,嘴角不自觉露出一缕微笑,待起身之后,面色已然恢复平静,退了出去。
大堂之中,陈寅左手转着带在右手上的扳指,冷笑一声。
堂上众人退出暖房之后,只见院落中人影绰绰,一片肃杀之气弥漫,袁天章站稳身形,环视一眼,高声叫道:“明日,皇上南郊祭天,锦衣卫上下,当歇心尽力,确保圣驾安全,各司其职,袁某可不希望出了纰漏,如果出了差错,一人的人头也保不住亲族的人头。”
院落中,寂寂无声,袁天章又道:“传令下去,各卫所调动起来,明日沿途排查,尤其是南郊斋宫和天坛所在,严密排查,但凡有嫌疑人等,一律缉捕下狱。”
众人齐声道:“遵命。”
恰巧此时,晨钟敲响,五更三点,开禁通行。
袁天章挥挥手,锦衣卫上下便全力调动起来,各司其职,只见北镇抚司火光大作,一队队高举火把的锦衣卫校尉分散到京师城中,更有校尉直奔京城崇文门,出城巡查去往南郊祭天的所在地天坛圜丘。
整个锦衣卫闻风而动,这一日,京城为之一肃。
此时,天光微亮,袁天章一身锦衣,身披青色披风,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从北镇抚司驻地出来,赶往那锦衣卫南镇抚司驻地。
南镇抚司驻地设在匠作院,倒是离北镇抚司不远,片刻即到。
这匠作院此刻也是刚刚开门,锦衣卫南镇抚司掌管锦衣卫的法纪、军纪,也同时兼管军匠,以及各式武器,另外就是掌管皇庭仪仗,祭天之事所出仪仗尽从南镇抚司出,但在平时,这南镇抚司也只是个闲置部门,不及北镇繁忙。
南镇抚司院落里只有寥寥几人,见北镇抚司指挥佥士袁天章跨步进来,纷纷施礼。
袁天章拉过一个校尉问道:“陆炳大人可在?”
那个校尉恭谨道:“大人正在正堂。”
袁天章便快步进了这处院落的正堂,掀开厚厚的门帘,屋中尚冷,袁天章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健壮勇猛,火红肤色的大汉正在屋中蹲着,双手用铁钳子拨弄着炭盆,正是刚刚承袭父职的锦衣卫指挥佥事,代理指挥使,掌南镇抚司诸事的陆炳。
“卑职拜见大人。”袁天章施礼。
那大汉陆炳抬首一看,笑了,大声道:“是天章啊,快进来坐,这鬼天气,真是冷死人了。”
袁天章便走到近前,陆炳站起身形,高出袁天章不止一头,扔下手中的铁钳子,笑道:“这炭盆,弄了半天,也没生起火来。”
袁天章俯身捡起那根铁钳子,顺手夹起几块大块木炭,又将炭盆中的木炭捅开一些缝隙,待火光上涌,这才放下铁钳子。
陆炳哈哈大笑,伸出手在炭盆旁坐下,夸赞道:“还是天章你行,某在这捅了半天,也没弄好。”
“来来,坐这边,天章。”陆炳热情笑道,拍着身旁的一张木椅道。
袁天章也不客气,坐在那把木椅上,还未开口,便听见那陆炳又问道:“天章,你我兄弟好久没见,今晚上到大哥那,好好喝一杯。”
袁天章看着这位豪气干云的南镇抚司指挥使,开口道:“大人,明日,陛下要到南郊祭天,大哥还有心思喝酒?”
陆炳笑道:“哎,皇上三天后才祭天,明日也只是出行去往斋宫而已,不碍事,再说我与皇上那是什么交情,误不了事。”
“再说了,祭天这等繁琐之事,南镇上下哪一个不比我熟悉流程,误不了事,天章你在北镇,皇上的安全,倒是责任重大。”陆炳接着道。
袁天章苦笑道:“大人真是看的开。”
陆炳见火盆燃烧起来,便拍了拍手,冲着门外喊道:“那个谁,郑壁,给本大人弄几个鸡翅膀来,再弄坛子酒。”
门外正在清扫院落的郑壁扔下手中的扫把,大声应道:“是,大人。”
屋内,陆炳看着袁天章道:“陪大哥喝点再走,这两天憋坏了,找个能喝的兄弟都没有。”
袁天章推辞道:“大人,卑职等下还要回北镇,一大堆事情要忙,实难陪大人喝酒了。”
陆炳眼睛瞪溜圆,大声道:“就烦你这点,就知道忙,要不你调来南镇得了,你我兄弟,整日饮酒吃肉,岂不快哉。”
袁天章站起身,恭敬道:“大人,天章天生一副劳碌命,卑职这就去了,明日皇上祭天一事,大人可别误了时辰。”
陆炳挥挥手,骂道:“知道了,快滚吧。”
袁天章施礼退了出来,正巧碰见那郑壁拿着一盆鸡翅膀,拎着一坛子酒回来了。错过身,让那郑壁进入屋内。
还未出院落,便听见屋内陆炳的粗大嗓门传来:“郑壁,坐下陪某喝点。”
“是,多谢大人。”郑壁大喜道。
袁天章苦笑着,摇摇头,翻身上马,赶回了北镇抚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