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济州来的使者,在聚义厅上出现,并亲口说出了“招安”两个字。
聚义厅内哗然一片,好似平静的湖面,一下子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座大大小小的好汉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招安?
总镖头要招安了?
招安有错吗?
好像也没错!
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这本就是大宋朝上至达官贵人,下到升斗小民人人都认的理!
混江湖的,练得一身好武艺,还不是为了货卖帝王家,图个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招安当然没问题!
可既然要招安,那大伙先前还打生打死个球啊!
平白死了这么多兄弟,流了这么多的血,山上多少孤儿寡母天天哭断了肠!
难道这些日子来,总镖头就是为了要用弟兄们的血肉,给自己铺出一条通天的大道来?
若非在座的汉子们都信得过张平安的为人。
恐怕,早就有人按耐不住,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了!
若是放在别处,大当家的敢这么干,说不得还没等朝廷正式招安呢,自己人就得先来上一场大火拼!
什么玩意儿,拿自己弟兄的命当筹码,忒不是个东西!
但在这梁山之上,就冲着张平安三个字,在座之人就没有不服气的!
众人中,哪怕有人再是不满,也是压在了心头,且看看这总镖头有何说法。
张平安坐在交椅上,待厅内稍稍安静之后,方才对着那济州来的使者开口道:“阁下前来招安,可吾等兄弟若是不答应,官府又待如何?”
那貌黑身矮的使者,先朝着周围众人团团行了一圈罗圈礼,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家相公胸有韬略,腹藏良谋,实非梁方平之辈可比,再则张相手下二子皆是能征惯战之辈,总镖头可千万不要自误啊!”
“你家相公再强,比梁放平麾下十节度又如何?”张平安面带不悦,那来使的语气虽然缓和,可说的话绵里藏针,威胁的意味实在太重了。
“我家相公戎马一生,战西夏,伐贼寇,讨不服,无有一败,岂是旁人可比。”使者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要战!便战,我梁山兄弟又怕过谁来!官府若不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便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张平安又岂是任人威胁之辈。
“梁山众好汉的威名,世人皆知,我家相公又岂会不知,可我家相公却不是那些只会逞凶斗狠之徒。”
张平安默然无语,那使者说的不错。
张平安虽然这些时日来,都躺在床上养伤,每天张小七事无巨细都要来和他埋怨一番。
也的亏了张小七,张平安对梁山目前的处境,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梁方平一被召回汴梁,张叔夜马上就让人在各处大道上,贴满了告示,明令往来客商不许过梁山泊。
梁山虽是各地往来客商必经之处,可既然官府发话了,又有哪个敢不听话的,打梁山这里过?
一方是龙图阁直学士,济州府知州,堂堂三品大员,而张平安呢,虽然名头不小,可说好听点叫绿林好汉,说难听点那就是贼!
让人怎么选?
这还用选吗,明摆着的事吗!
张叔夜一出手,轻易就断了梁山的财路!
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张平安又有什么好反驳的。
这是张叔夜堂堂正正的明谋,就是要以势压人!
除非张平安肯拉下脸来,去干没本钱的买卖,直接去劫掠村寨,或者去破州撞府,否则这困局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