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上将李信上书请战,言大汉海军自成军以来,空置十万儿郎青春六载、消耗国家钱粮巨万,今日神兵练成,请国家赐一战之机,开大汉海军所向无敌之锋!
“开锋”这么不伦不类的蹩脚开战理由,大汉诸将当中,也只有李信能扯得出来。
不过陈胜还是对他表示了欣赏,并将自家悬挂舆图边上扶桑那一块儿割了下来,用朱笔画了大大的红叉,派人给李信送了过去……
翌日议会之上,当军部代表上呈李信东海请战的战书之时,陈胜毫不犹豫的动用了一年仅有一次机会的执政官强制令,给李信开了绿灯。
适时,陈胜送出的回信,也已经送到了李信手里。
当他拆开加盖着陈胜私印的信封,看到里边那一块画着大大红叉的舆图残片时,干瘦的苍老面容上,时隔多年又一次浮起如鬣狗般的狞笑:“这世间上竟然还有敢给咱们陛下添堵的玩意儿?这回可算是叫咱老李掏上了!”
他转身珍而重之的收起手中的舆图残片,从宽大的帅椅上站起身来,怒喝道:“来人,升帐!”
“唯!”
门外的传令兵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庞大的大汉海军舰队,如乌云过境般乌沉沉的涌向扶桑群岛。
汉历四年,秋。
大汉海军部队得胜凯旋,李信一烟儿样的跑回金陵,将一颗装表精美的死人头呈给陈胜,得得瑟瑟的介绍说这是倭王的死人头,把陈胜气的,当场就将佩剑拔出来,给这厮削了个苹果。
再然后,倭王的死人头,就被陈胜送进大汉博物馆,与和阿育王的死人头、百越盟君桀骏的死人头一起作伴……这些将作为国宝,一直流传下去。
有这些大宝贝在,千百年后,总不会再有一群死剩种冒出来,宣称他的眼睛被哪个无名小卒射瞎过吧?
……
汉历五年。
大汉第一台两缸汽车,被当做皇室贡品,进贡给了陈胜。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汽车一些原理与理念,都是他提供给梅花山庄的,他们最后弄出来的玩意儿,却更近似于一台加装了汽油马达的马车。
不过外形再难看,大汉也终究是有了第一辆汽车。
自那以后,水泥公路和汽车开始了同步发展……
汉历七年。
历时六年,梅花山庄终于研发出了第一套电灯设备,给长宁宫装上了。
当电灯那比油灯也明亮不了多少瓦的昏黄光芒,照亮幽暗的殿宇时,无数的宫人、谒者齐齐发出了惊呼声。
而陈胜凝望着那一个个与他记忆中的电灯可以说是毫不相关的光源,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汉历八年。
自打梅花山庄研究出电灯后,大汉的电气研究开始突飞勐进。
只一年,就弄出了电话,仍然是第一个给长宁宫内装上了,只是距离寒颤了些,只能从陈胜的书房通向他的偏殿。
但不无论如何,大汉终于脱离了通讯基本靠吼的阶段。
汉历十年。
这一年,梅花山庄依然是三天两头就有新发明、新物件送到长宁宫。
但陈胜已经没有心思去盘那些新发明了!
因为他终于快要退休!
能够理解一个兢兢业业工作了整整三十年、一身工伤的老头子,临近退休时的那种激动与摆烂并存的心情么?
简而言之,就是什么都不想干,每天就盯着时钟,一个钟头一个钟头的数、一天一天的算。
终于,他熬到了当年他与韩非约定十年之期的那一天!
临近下班之时,他已经兴奋的几近颤栗,迫不及待的就要克制不住冲动,原地起飞冲破晏清殿的穹顶,直接飞回长宁宫向阿鱼报喜了!
结果刚到下班儿的点儿,韩非就来了,领着大汉国民政府中枢的一票高级官员,径直往晏清殿来了。
陈胜有些意外,但也没太意外,毕竟他要退休了嘛,总得交接交接……
‘小事小事……’
‘三十多年都过来,这最后一班岗,当然也得站好!’
他对自己说道。
结果一票高级官员刚一进入晏清殿内,随着一阵整齐的刀剑出鞘声,一片白花花的刀剑光芒就晃瞎陈胜的24k氪金狗眼……这些人,是怎么把刀剑带进长宁宫的?蒙毅呢?
韩非站在一众高级官员的最前方,也拿着一把鸡都杀不死的小刀架着自己的脖子,言简意赅的说道:“你今儿要敢跑路,我们就死在你面前!”
陈胜都惊呆了,任他想破头都没能想到,他玩了一辈子鹰,老了老了却被家雀给啄了眼……
“你怎么能这样?”
回过神来,他无能狂怒的咆孝道:“你当年答应我的,只做十年,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出尔反尔啊?”
他气得浑身瑟瑟发抖。
韩非一脸无辜的认真说道:“你好好想想,当年是你说的十年,我可从来就没答应过你,说你做完十年我就让你撂挑子跑路!”
陈胜怔了怔,仔细一想,好像当年这厮真没答应他,一直都是他自己在说。
但他仍怒不可遏:“男子汉大丈夫,行得端、坐得正,岂能耍这等见不得光的鬼蜮伎俩?”
韩非一副滚刀肉的架势:“我不管,今天你必须得在退休和我们死给你看之间选一个!”
陈胜气得都笑了:“你看不起谁呢?我不点头,你们想死都难!”
韩非点头:“这是自然,但你要不要再往外边看看?”
陈胜:“嗯?”
他疑惑的放出元神,就见宫门外坐着密密麻麻的一批白发苍苍大匠、教授,这一批官吏周围,还有越来越多的金陵百姓在闻讯赶来,他们也都如同韩非他们一样,拿着一把把刀剑架着自己的脖子。
陈胜暴怒:“太特么欺负人了、太特么欺负人了……你们这是逼宫、逼宫你们知道吗?”
韩非耸肩:“你陈胜是什么人?要没点准备,我敢来见你?”
陈胜气得腰子疼,但又实在是拿这些老匹夫没办法,他能挡住他们一回自杀,还能一天十二时辰不眨眼的盯着他们,要是真刺激了这般国家栋……老匹夫,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一年!”
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俩个字儿出来:“我顶多再再做一年!”
韩非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二十年!”
陈胜三尸暴跳:“韩非,你他娘的别得寸进尺啊!”
韩非不屑的撇了撇嘴:“我处心积虑的给你整出了这么大场面,你就给我一年?你是看不我韩非,还是看不起诸位同僚、诸位大匠、诸位讲授?二十年,少一天都没得谈!”
陈胜:“两年、顶多两年,这是我底线了,你知道什么叫底线吗?”
韩非:“有人告诉过我,底线这玩意儿,永远可以有更低的……十八年,看,我比你有诚意吧?”
陈胜将一口钢牙磨出了火花:“别他娘的磨牙了,一口价,五年,再多一天,你们就去死吧,老子给你们陪葬就是!”
韩非:“这可你是说的……陛下,请恕老臣先走一步啦!”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
眼瞅着下边有几个老匹夫真拿刀剑剌自己的脖子,陈胜都快哭了:“十年、十年,我再做一轮好吧?你他娘的行行好,换个人坑吧,我他娘的认识你,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啊……”
眼见陈胜是真哭了,韩非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那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陈胜面容扭曲的跳着脚咆孝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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