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湖南大幕落下(2 / 2)

皇帝亲率两万大军出奇兵直捣贼巢,如今大功告成,自然派人前往各地报捷,消息所过之处,官军百姓都是一片欢腾,考虑到周岳还有利用价值,李晔暂时没把他关到牢里,收拾了个房间让他单住,顺便让他练练书法,写几封劝降信,不到六天,整个湖南除了零陵和桂阳没有消息,衡阳、浏阳、冷水江、耒阳、醴陵、醴阳等地先后开城向官军投降。

腊月二十,官军准备在长沙过年了,过了年就北上收拾杜洪或者东进江西,李晔也在顾弘文的帮助下洗了头,之后自己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就躺在床上一睡不醒,他要补个觉。

自从李晔扫灭湖南后,鄂岳就成了朝廷的主攻方向。

北路军元帅杨守亮在武汉发起冬季攻势,杨晟率本部蜀军横扫鄂北,打得叛军抱头鼠窜,西路军元帅齐晋在岳阳战场发起新一轮攻势,韩正和柳璨两大宰相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湖南大捷后,荆南节度使成讷上书李晔,请求带兵讨伐杜洪,杨应龙的祖宗,黔中道播州宣慰使杨端向朝廷递交进奏章,表示年后会率一万五播州蛮兵前往鄂岳行营听用。

韦昭度奏称,西川威州土司崔方云请求出川参战。

湖南一完,鄂岳就成了真正的死地,虽然朱全忠和钟传依然暗中支持鄂岳,但杯水车薪,鄂岳对邻近各州的劫掠也陆续遭到了打击,虽然规模不大,各方也没有太过声张,李晔睁一眼闭一眼,鄂岳的势力范围就这样被蚕食,强烈的危机感充斥着杜洪这一代枭雄的内心。

一个国家,军队再强悍,供给能力跟不上,最终还是死路一条,淮西不是强悍善战吗?我让你吃不上饭,让你内部充满矛盾,让你高层出现带路党,看你还怎么继续强悍下去。

据四面行营都统韩正称,杜洪幕府的确充满了矛盾。

先前狎牙左梨因为劝说杜洪入朝被杜洪下狱,虽然后面被放出来了,但遭遇生死危机的杜洪对部下愈发猜忌,前不久突然怀疑左梨是细作,将其打入狱中,其姐夫武昌节度判官仇恩嗣遭了池鱼之殃,被杜洪发往汉阳前线督军,姐姐左融被勒令搬去江夏后方居住为质。

文官被猜忌,武将也一样,汤迟廉因为在云梦战场败于杨晟,折损将士上万,致使武汉丧失北面屏障,让官军推到了武昌北面八十里外,幕府推官杨至连素来与汤迟廉不和,当即趁机向杜洪进谗言,杜洪一怒之下,汤迟廉从都知兵马使被贬左都虞侯,发往江夏后方。

武将人人自危,都不敢再主动出战。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有想去投降官军的,奈何全家老小又在杜洪手里。

河南方面,讨伐钟传的制书发出后,河阳节度使张全义被任命为洪州北面招讨使,洛阳防御使郗自照副之,张全义跟朱全忠穿的连裆裤,就去信汴州询问,朱全忠当然让他稳着。

张全义就这样不动如山,郗自照久等无果,大骂张全义不是东西,愤然散尽家财招募了三千人,前几天给李晔上了奏章,奏中如是道:“臣将于来年正月初五带兵入赣平叛。”

没有任何的慷慨陈词,除去格式化用语,全文就这么一句话,李晔万分感慨,连夜飞马答复洛阳道:“爱卿忠义,朕心甚慰,欲速则不达,待朕讨灭淮西,与卿会猎洪州。”

这一腔热血了,有甘肃巡抚那味儿。

因为这件事,朝廷对张全义的态度也变差了,今年河南也受了雪灾,张全义请求借粮,朝廷却对他的请求表示为难,洛阳遣使询问,杜让能称病不见,崔胤皮里阳秋道:“去,把报表拿来,让本相看看张全义今年上供赋税多少,回拨一部分,也省得你们老往长安跑。”

河南的赋税自己都不够用,还上缴赋税?

处于半独立状态的河南上缴赋税!你不是开玩笑罢!

就张全义上供的那几个子儿,回拨一部分他也好意思要啊?

让他去江西打仗,不是刮风就是下雨,现在来找朝廷借粮,美得他流出鼻涕泡!

崔胤几句话噎得河南使者一句话说不出来,满腔悲愤走出了万恶的度支衙门,决心回去请求张大帅出兵扯旗造反,好在李晔懂事,把崔胤训了一顿,让杨涉好言安抚河南使者。

“崔胤就那脾气,你先回去罢,陛下对河南的德音随后就到。”

俗话说,到了首都嫌官小。

在高官如林的长安,河南使者算个毛啊,想疏通关系,可是所有衙门都说好了似的,一改原来客客气气的态度,大小官员都推说有事,快过年了,咱们也很忙啊,本衙门有事,还要写年度工作总结报告交到政事堂,赈灾整军要忙,新政要忙,度支也要核算,还要筹集运送粮草辎重到关东前线,使者在长安呆了半个月,重要官员一个没见到,只好悻悻回去了。

不过皇帝很讲信用,对河南的德音很快就下去了,不过下得洛阳上下都气炸了肺,李晔对河南的德音是这样的:“把张全义送给朕的年礼折价算还了,让张全义拿着钱买米救灾。”

明年的上供赋税就免了,留州你们自己按省估收罢。

买米,说得好听。

洛阳周围各镇不是仇人就是穷逼,有米也不愿意卖给洛阳。

免税,洛阳的赋税本来就不上交多少。

张全义明白,朝廷这是在变相逼迫他放弃割据,输诚出兵讨伐钟传,其实朝廷很有道理,你不是我的人,凭什么要我赈济你?河南被激怒了,洛阳方面对朝廷的怨恨情绪高涨。

虽然其他的强藩比如河中和宣武都在替河南叫屈,上书大骂宰相们不是东西,当然也还是有人表示了实际的支持,比如朱全忠派李振和丁会送了几千斛米到洛阳解燃眉之急。

张全义之所以面临这么困难的局面,就是朝廷在刻意报复他。

你跟朱全忠穿连裆裤,不把朝廷说的话当回事,好,我让你知道厉害。

经过会议讨论,首先杜让能签发文件,以暴雪为由禁止贩卖粮食,关中和两川的商人想去洛阳卖粮发财,但是官府不给办手续,没有手续的粮食自然就停在了各地关卡,杜让能担任行长的大唐工商银行也于同时发布实施对河南籍商人的限制贷款和加征关税的制裁令。

一时间,洛阳怨声载道,张全义成了众矢之的。

所以当一支来自汉中的商队在都畿道境内离奇遇害的时候,案件虽然复杂,但是洛阳还是本着迅速破案告慰死者安抚家属的宗旨,把马匪的去向定在了弘农和陕县,虽然弘农境内素来没有大规模马匪,离洛阳还有不远的距离,不过洛阳政府有跨境作战抓获马匪的决心。

这些矛盾暂且不说,李晔也顾不上。

定初三年的除夕夜,皇帝重赏全军酒肉,和随驾文武在长沙过年,有刘崇望、崔远、归黯、韦庄、赵匡凝、邓处讷、周尘、赵匡明、赵一真、赵立秋、袁朝宗、裴进等数十人。

席上,宰相刘崇望弹琴,为君演奏了一曲广陵散,赢得满座喝彩,崔家才俊子弟崔远为皇帝和同僚们演奏了琵琶名曲十面埋伏,书记官赵一真和参军赵立秋各唱六朝诗歌一首。

皇帝什么都不会,只是面带笑意默默听。

宴会结束后,李晔写了几封家信。

“芳莺,见信如晤,湖南已定,你还好罢,还有钱花没有?儿子们都好罢,内侍省好罢,你身体不好,今年很冷,你刚生了孩子,一般就不要出去吹风了,保重身体,不用担心我,刘相公和弘文一直在我身边,年后我们就要去淮西打仗,事情估计会很顺利吧。”

“为你明灯三千,为你花开满城,为你所向披靡,我是你最忠实的信徒,勿念。”

“贞一,这是第一次给你写信,朕在长沙过的年,你除夕吃的什么?朕之前做的皮蛋还有没有?如果没有了就去找江方庆要,含元殿还有两坛,你虽然爱吃,不过要少吃点。”

“周岳不堪一击,朕已经平定了湖南,你不用担心朕,照顾好李弘,你要学会忌嘴,来月事的时候别吃冷的,不要喝葡萄酒,睡觉盖好被子,朕估计还得大半年才会回来,保重。”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待朕回家,勿念。”

“江方庆,看好内宫,别忘了鸳鸯院的徐唯默和徐唯邺。保护好外臣,特别是宰相,可能会有人行刺。雷管加紧生产,再送一批去襄阳。钱不够开支的话,去找杜让能拿些,朕给他说了,不过别要太多,朝廷现在也不容易。照顾好淑妃她们,别跟宫人置气,都尽量罢。”

“最后就是,给宫人们换新衣裳了没有?这事别忘了。求是书店和粉红楼这十三家店的收入如何?记得按时查账。给朕寄两箱皮蛋过来,就之前朕在含元殿腌制的那一批。”

“秘密发货,不要让人发现。”

“杜相公,见信如晤,你最近身体如何?不要那么辛苦,不是太重要的事,就让下面的人去做吧,事必躬亲你身体也顶不住,朕已经平定了湖南,年后去鄂岳打仗,朕这边的粮草辎重不用太焦虑,朕目前不怎么缺粮,优先供应鄂岳北面行营和西面行营罢。”

“一定要注意安全,朝中有奸细,出行记得带兵。”

“……”

十几封信写完,已是深夜。

看着坐在对面的赵一真,李晔有些按捺不住。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笑意盈盈,你美得让人心动。”

赵一真惊愕,这……

“外面有人,陛下不可以……”

赵一真轻轻摇头,杏眸看着李晔凝视自己的眼睛。

顾弘文闻声,转身走了出去。

“夜深了,诸位官人都回去休息罢。”

“一真,你还记得昨天朕跟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

“世界皆无趣,唯你不同,风生水起,一败涂地,朕都爱你。”

“可……”

她想说些什么,却戛然而止。

轻轻一吻,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李晔。

赵一真伸出手,李晔握住道:“朕在。”

她有些费力道:“陛下,你会永远爱我吗?”

李晔点头,一字一句道:“永远,永远。”

之后,她再也不说话,李晔解开了系子,衣带渐宽终不悔,从今以后,她就是李晔的软肋了,李晔将站在她身前,成为她和赵家的盔甲。

长安也在过年,爆竹在大街小巷响起,老百姓很高兴,淑妃和裴贞一等妃子吃了个饭,席上众女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杜让能派人给后妃送了新春贺礼,给内侍省拨了三十万钱。

定初四年正月初五,李晔在长沙颁布谕令,湖南各地军队,就近向李知道、李克良、李采雅、李文博、令狐陈、张播、杨守忠等朝廷将领,各州刺史司马县令等文官到长沙报道。

领取状文后赴长安进修,接受朝廷再教育,以随军判官韦庄和兵曹令史薛鉴弘为宣慰大使,在马步都虞侯李武的三千士兵护送下,率队前往衡阳安民,并巡视采访湖南各州县。

截止四年正月,湖南各地郡兵均已向官军投降。

李晔废除武安军节度使,复置湖南观察使,在官邸大门前立起湖南处置观察权杖,以集贤侍读高及深为留后暂兼长沙刺史,等新任观察使和朝廷特遣湖南诸官到来就交接权力。

初五,李晔发布《告湖南百姓书》,同时严厉约束三军将士,行在楚时秋毫无犯,斩杀数百乘乱纵火抢劫的**和彻底扫荡歼灭各地土匪后,湖南局势迅速安稳,楚人开始享受起官军向他们宣传的生活了,当然,既安民,也有追究。

湖南幕府官员和长沙六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除去袁朝宗、马授、周成仁、闵元庆、王再敏等十来人之外,余者包括周岳、周成济、周成献、张氏、孙氏、蔡氏乃至战死的陈伯良和刘可文等人连同其全家悉数被捕,尽管李晔不杀一人,长沙城内还是许多宅院哭声一片。

有胆大的问李晔如何处置她们,李晔回答道:“这些人逆天行事,当然要由皇天后后土来审判,朕不过是代天牧民,不敢对神灵指手画脚。”

其实在这个不提倡滥杀的时代,真按照李晔的本心来说,李晔会选择网开一面,对这些人好言安抚,让他们继续做自己的事,但是这个血与火的时代,不允许上位者滥发慈悲。

盲目的慈悲是危险的,肤浅的爱足以灭国。

李晔很清楚,这些有造反历史的人看似恭顺无比,其实一遇潮暖就会反复,历史上的先例太多了,不过为了使得人心尽早平定,李晔只追究到中层,其他的下层官吏仆佣不论。

另外,在周岳的指引下,内侍省遣湖南监军使沈世和监军小使陆光颜及监军院其他的三十一名宦官和幕僚的尸体被官军找到,遇害宦官幕僚的尸体被浅浅的埋在东郊的乱葬冈。

由于天寒地冻,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却被鼠虫和狼狗吃掉了不少,随行宦官愤怒不已,揪住周岳狂扇耳光,让他对死难者挨个磕头,李晔唏嘘之下,主持了对这些家奴的厚葬。

初八,李晔带兵北上汨罗江。

皇帝捷报也已飞越关山传到长安,当首都朱雀大街两边深沉厚重的鼓声将得胜的消息传遍长安的时候,朝野一片欢腾,杜让能下令各官署放假三天庆祝,中兴似乎就在眼前了。

十一,李晔返回湘阴。

以降将邵阳刺史邓处讷和益阳刺史周尘为前驱,摆开全套的天子仪仗,近二十万大军在雪野中显得分外壮观,南路军元帅郑延昌拜于道左,李晔坦然接受了郑延昌、刘崇望、邓处讷、李知道、李采雅、李文博、李锐、李佑、尼萨巴泰、归黯、赵匡凝、丁士良、顾弘文、崔远、令狐陈、满存等大小数百位官员的跪拜,楚地的三万多降兵被移调到洞庭湖前线参战。

筛除老弱病残和不良人,得兵三万二千人,为了牢固掌控这支军队,朝廷一次性派遣了四百六十七名参军分到这部军中,在兵部下拨的编制中,这支军队被编为第十三师、第七十五师、第七十六师、第八十四师、第九十一师,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李晔暂时不想给军号。

想要军号,自己去战场上表现。

如果表现一直很差劲,李晔也会考虑撤销这五个师。

师这个单位说起来倒有些复古,毕竟是周天子的六师编制。

抵达湘阴当日,李晔下令将湖南一干人犯打入囚车送往长安关押。

初九,李晔拔营出发。

十四日,抵达洞庭湖东岸。

听闻皇帝得胜北上,鄂岳四面行营的十万官军休战一日,当半死不活的甲级战犯周岳和蓬头垢面的陈伯迭、施延、杨舒、俞剑天、徐世龙、刘文秀等乙级战犯及其家人坐在囚车里绕岳阳城外的香山大寨走了一圈时,奉周岳之命来岳阳协防的张文榜和所部楚军崩溃了。

在李晔围而不攻三天后,本来打算力战至死的死硬分子也动摇了,自知死罪难逃的张文榜拔剑自刎,其他将领卸甲解胄,膝行到营外投降,顾弘文单骑进入香山大营奔走疾呼,说明朝廷不杀一人,残余的一万四千楚军精锐陆续放下兵器投降,一时间哭声震天动地。

至此,从定初三年冬月到定初四年正月,历时三个月的湖南战事以朝廷光复湖南全境而告终,这一仗,李晔打了三个月,朝廷却准备了三年,君臣同心协力足足种田奋斗了三年。

被李晔送到长安定居的闵元庆给杜让能写了一封信,杜让能自知不能做主,派人飞马报送李晔请求圣裁,闵元庆请求皇帝准许他亲手杀了周岳报仇,李晔批复道:“准。”

当然,是准了闵元庆当监斩官。

同日,湖南节度判官袁朝宗求见天子。

李晔召见,袁朝宗说道:“罪臣事楚多年,知道周岳十年来积聚的珍宝藏在哪里,承蒙陛下赦免,罪臣愿去长沙把这些藏匿的珍宝钱财布帛全部取回来献给朝廷,请陛下恩准。”

古来皇帝都不该贪财,任何一个英明的君主听到这样的话都应该义正辞严予以拒绝,并耐心细致对提出建议的人进行一番雷霆震怒或和风细雨的思想教育,就在随军起居官准备记录李晔名言的时候,却等了许久也不见李晔说话,起居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好一会,李晔才不情不愿道:“还是算……以后再说。”

总算没有说出有违圣德的话,起居官和众臣都松了一口气,但皇帝接下来的话就让众人崩溃了,李晔道:“打了这么久的仗,谁知道还在不在?朕打算让新任观察使好好找一找。”第二天,朝廷正式下诏,以裴度为正使,杨元卿为副使前往淮西宣慰。他们带去的是皇帝的恩旨:

次日,诏令长安。

“诸道行营条列讨贼将士功状及鄂楚降者,皆差第以闻,长沙、武陵、益阳、湘阴四州百姓给复二年,近贼各郡县免除今年夏解,官军阵亡将士文官皆当收葬,给家衣粮五年。”

“军途伤残死难者,依律优抚,勿停衣粮。”

李晔在洞庭湖东岸厉兵秣马的同时,新任湖南观察使郑谷率朝廷遣湖南各州的流官到任长沙了,郑谷到任当天就下令废除周岳时期的种种譬如走路不准说话、晚上不许点灯、聚众喝酒吃饭处死等苛刻规定,唐律重新在湖南推行,湖南百姓明白了什么才是正常人的生活。

下一步,就是推行新政和编户齐民了,湖南失控了十年,如今的朝廷对湖南的现状完全不清楚,也是时候该启动执行各项国策了,举国同法,关中什么样,湖南就得什么样。

二月初,草长莺飞的时节。

甲级周岳及其家人和乙级战犯陈伯迭等及其家人到达长安,由于皇帝不在京师,延喜楼受俘仪式并未照旧举行,崔胤下令把周岳父子执献太庙,同时遵照李晔谕令以闵元庆为监斩官。

定初四年二月初七,斩周岳及其全家六十五口于南郊独松树刑场,并斩陈伯迭、施延、俞剑天、杨舒、刘文秀、徐世龙人等及其全家七百三十九口,朝廷遣使布告四方。

这是李晔登基以来在独松树斩首的第三个节度使,魏博、宣武、成德、岭南、静海、安南、福建、河阳、泰宁、静难、太平、幽州等藩镇驻京进奏院官吏应首相杜让能之邀观刑。

对于湖南的罪魁祸首周岳,尽管他被斩长安,朝廷依然下令将其曝尸荒野,永远不得入土下葬,其子周成仁曾经打算归降,尽管因为周岳而没有成功,还跟李晔打了一仗,李晔依旧免了他的死罪,将他贬为海南儋州司马,周成仁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也因为他得以幸免。

不可一世的周岳落到如此下场,给天下藩镇上了生动一课。

拿皇帝的原话来说就是:“楚王?拖出来让朕看看,看看是个什么楚王?”

湖南既然平定,对付杜洪的同时,李晔也没有忘记论功行赏。

二月十九,朝廷下诏嘉奖伐楚功臣。

随军翰林学士归黯为检校兵部侍郎,加弘文馆大学士,随军第一书记弘文学士崔远为起居郎,加集贤院大学士,第二书记官赵一真获爵清乐郡主,随军录参军事赵立获爵武当县主。

扈驾都将赵匡凝获爵襄阳郡侯,拜御林军练兵使,其弟赵匡明获爵樊城亭侯,内侍监、枢密副使、御马监掌刑太监、近卫扈从军指挥使顾弘文,进御林军镇北大营观军容使,内侍谒、枢密侦查缉拿司掌印太监丁士良,刺探长沙有功,进职紫微军左护军中尉。

宰相刘崇望用心不少,天命年随帝征战,劳苦功高,加检校太师,杜让能监国有功,主事有方,加太子太保,韩王世子李克良有功,授左神策军宣威都兵马使,彭王世子李文博捉生有功,授神策军京西行营长武都兵马使,李采雅、李知道、李锐等宗室子弟亦有封赏。

赵君肃、何仕景、裴进、满存、张播、令狐陈、杨守忠、杨守宗等人各有封赏,降将邵阳刺史邓处讷,加检校工部侍郎,授光禄少卿,降将益阳刺史周尘,加检校银行督御史。

湖南节度判官袁朝宗,授著作郎,征召入朝为秘书监。

湖南节度掌书记马授,授门下左拾遗,征召入朝为太常博士。

其余有功将士,亦有封赏,不必赘述。

二月十九,李晔率本部二十万大军和三万南路军抵达岳阳,与鄂岳西面行营诸军会师,至此西路军拥兵超过三十万,李晔接过指挥权,召集文武百官议兵,打算一举攻克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