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大家走出来的,真到了那一天,也只能各走各的了。但谁要走就自己走,不能让他们带走一兵一马。淮北不是河南,这里兵乱杀,灾荒也不严重,很难再想以前一样能聚集起十万人马了。”
袁时中的万余人马中,大多数都是在河南招募的,其中有一半是河南土豪、土贼整军来投,他们有一定的独立性,袁时中也容忍他们继续指挥原先的人马,正因为如此他的名声才会这么好。但这些有独立性的将领也并非完全可靠,甚至会带着人马脱营而走。在过去,袁时中从来都是去留随意。虞城兵败,大量土贼脱离他而归降李自成,袁时中也无可奈何。但这一次不一样了,袁时中已经退无可退了。
袁时中点头,苏清誉的军师做到还是比较合格的,在归德府时,苏清誉就发现李自成有吞并之心,劝说袁时中早做打算,这才有袁时中脱离李自成东走。
四更时分,袁瑞黄带了五十人,悄悄来到城镇北门外,早有袁兵接应。袁时民在门洞内等候,告诉袁瑞黄,那二十人已经杀死。
瑞黄立即进城,直扑李房二贼的居所,此时二人仍在饮酒作乐,连值守的卫兵也东倒西歪,全无一丝防备。
袁瑞黄当先一刀,将门外打瞌睡的小卒砍死,推开门冲进大厅。李振海正端着酒杯,强迫一个女孩儿喝酒,见瑞黄从外面冲进来,手中大刀上还带着血迹。
“你想干什么!”
“送你去西天极乐世界!”瑞黄便说便快步向前,冲着李振海就砍。
李振海徒劳地伸出手臂格挡,手臂同时也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唯有耳中听到的尽是女子惊恐的叫声。他只觉臂上一痛,一个如手臂一样粗的手臂掉了下去,李振海的眼前一亮,又感到有液体溅在脸上,这是他已经顾不上又举起刀的袁瑞黄,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胳膊没了,他不敢相信!一道黑影划过,他又感到脖子上一痛,再也没感觉了。
送走了李振海,瑞黄回头,见房文雨举着八仙桌,想要挡开袁兵。
他跑不了了,瑞黄哈哈大笑,一刀一个的杀了屋角瑟瑟发抖的女子。
“袁时中,”房文雨手中的八仙桌已被劈开,他抓着两个桌腿,大声叫骂,“老子以为你是个好汉,没想到你敢暗算老子,老子做鬼……”
“呸!”瑞黄手起刀落,将房文雨的脑袋掉在地上,“你活着老子都不怕,还怕你做鬼!”
小院中的动静太大,周围的大小头目已经发现,瑞黄将两颗脑袋提起,带着士兵杀出城镇。
刚出北门,就看到一条条火把长龙从小袁营中冲出,向两营而去。
瑞黄大喊道:“守住城门,不要让城中的杂碎出来!”
袁瑞黄在李振海营外找到袁时中,他已经带兵围住了李营。此时袁兵正在高喊投降不杀,但李贼兵设置了障碍,阻止袁兵深入营区。
混乱一直持续到天亮。当李振海和房文雨的头颅被挂在高杆上,两营的贼兵才沉默下来。
袁时中抓住时机高呼,承诺只要放下兵器,绝不乱杀一人!
“俺们大帅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说杀就杀了,俺们如何相信你!”
袁时中站在一辆马车顶上,痛哭流涕道:“昨日我与房大哥、李二哥结为异性兄弟,本来要同甘共苦,不求同年同月同事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没想到两人暗中勾结官府,想要杀了我然后去招安,我这才不得已反击!本来我打算找到两人当面对质,没想到手下人不知轻重,失手杀了两位大哥,这绝不是我本意。今日如果我袁时中乱杀一人,就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袁时中站在车厢顶上,看到李营士兵将一切可用的物料都拉出来,构筑了一道营墙,男人都站在墙后面,妇孺都被围在中间。时中心道,这些人不会死扛。
趁士兵犹豫不决,袁时中命令将自己营中的粮食银两搬出来送给他们,承诺每人给十两银子。
见到袁时中诚意满满,而突围又无望,士兵们放弃了抵抗,愿意接受袁时中为新的首领,但是有一个条件。
“只要我袁时中能办到,兄弟们尽管开口!”
被推出来的李营代表宋雷说道:“兄弟们仍单独立营,自己保护家眷,外出作战也要留部分人守卫老营。袁大帅可以派将领来领导俺们。”那人又诚恳道,“兄弟们心里还有疑虑,还望大帅宽容相待。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大帅真心待俺们,兄弟们早晚会甘心为大帅卖命!”
“兄弟们说的我都答应了,就按你们说的办。以后只要有我袁时中一口吃的,绝不会短兄弟们一顿饭!”
李振海营兵投降后,房文雨的营兵也放下了抵抗。袁时中接收两营物资,将李房二人的私财拿出,下令全部分给三营将士。
苏清誉登记了两营人数,李振海有五千兵,士兵家眷七千多人。房文雨有三千兵,士兵家眷却有八千人之多。
苏清誉对袁时中感叹道:“两营合兵八千,眷属一万五千。八千兵中,可战之兵不足两千。现在加上我营原有六千兵,四千多家眷,全军合计有男丁兵一万五千,家眷两万。粮食方面,房文雨部存粮最多,如果全军分配却只够一个半月,所以必须尽快决定去留!”
袁时中说道:“房文雨兵少,家眷多,是因为没有经历过多少战事,这样的兵作战时不行的,只可以用来种地守寨。如果带着他们出省作战,恐怕他们不会愿意。”
苏清誉叹道:“如果能暂时和朝廷和好,接受招安就好办了。如果事不可为,就只好舍弃他们,将能带走的尽数带走!”
“还有一事,”袁时中说道,“吞并二营一事,必须有个说法,否则以后别想和别的义军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