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木川横眉怒目,喝道:“臭小子,你忘了自己这条性命是谁救的么?”沈泉低头道:“徒弟自不敢忘。师父救命之恩,便如弟子再生父母一般。”木川冷冷道:“原来沈大官人还记得老夫这点儿恩情!当日开封祐国寺塔之上,你原想和姓冼的小妮子一起去寻我大哥,要打《药鼎遗篇》的主意,是不是?”沈泉道:“你老休要听人挑拨,弟子决无此念。”木川冷笑一声,道:“那天日间你也并未制住冼宫主,不过是你二人做一场戏给老夫和骆夏官看而已,木某没猜错罢?”沈泉惊道:“师父何出此言?”
木川缄默片刻,叹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你有这个心思,为师也不来怪你。”沈泉闻言默然,垂首更低。木川接着道:“想你当日小小年纪,却中了一招武林失传的邪功‘太阴指’,每月饱受煎熬;若非有幸遇见老夫,你早已自寻短见,又岂能练就如今这一身武功?”沈泉道:“弟子粉身碎骨,也难报效恩师万一。”
木川点了点头,缓缓道:“眼见七年之期将至,你体内太阴指的寒毒能否根除,成败在此一举。泉儿,为师只你这一名徒弟,难道我一身功夫还能传给别人?以你的天资禀赋,日后造诣当不下于老夫,只是欲速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这道理还用师父来教你吗?”
沈泉听师父这几句话语气虽见缓和,言辞间却弥漫出一股阴森之意,心内打了个寒颤,道:“恩师金石之言,弟子敢不铭记。”此时天光渐晦,江潮拍岸之声阵阵入耳,沈泉身躯遽然一震,缓缓坐倒在地。木川皱眉道:“今日并非月半,你身上寒毒又发作了么?”沈泉道:“近来弟子的太阴真气发作愈加频繁,想是七年期限将满之故。”说话时牙关格格打战,显是强忍痛楚。
林中暗处数人皆是武学大家,见沈泉脸色白中发青,确是内伤发作之兆,似非故意假装,不由心中好奇:“‘太阴指’明明是沈泉的看家本领,木川怎反说他中了别人的太阴指,以致身具寒毒?”景兰舟想到与木川数回交锋,对方固然武功绝顶,却从未使过该门功夫,难道沈泉这项绝技并非是其所授?他低声问癯樵先生道:“沈老,你可知令侄孙这是何故?”沈遇摇了摇头,同是一脸茫然。
木川走上两步,手按沈泉后颈天柱要穴,将内力一阵阵送了过去。《潜龙心禅》下册所载多是兵刃轻功,本无甚么高深的内功心法,所幸木川年轻时根基不弱,多年来修习下册心禅奇功,竟也由外及内练就一身怪异内力。然此法毕竟是剑走偏锋,木川一身内功霸道有余、醇和不足,难以化解沈泉体内的阴寒真气,只可将之强行压制;后者虽渐觉身体四肢不再奇寒难忍,但两股真气在胸腹间冲击激荡,实也难受之极,一时间神思恍惚,旧日往事纷纷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