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闻听此言,不禁个个相顾瞠目。岁寒三友今日揆时度势,深觉与锦衣卫、王府及冼清让三方同时为敌实非良策,且石头渚上为势所逼,不得不暂向冼清让示好言和、表明共御外侮,以为权宜之计;后者去此一大心病,中元法会之上便能全力对付祝酋,三友届时自可坐观成败、相机行事。此一来冼清让麾下五老齐聚、强援陡增,祝酋纵得范虞二人相助,亦当非其敌手,众人唯一忧心便是这三招杀死点苍掌门的倭僧到时是否会出手相助爱徒;孰料念阿上人今日竟主动现身,更放言不欲祝酋在中元法会上取胜,只为能让弟子专心练剑,实令人大觉不可思议。
骆应渊道:“大师只须一声令下,令徒难道还不乖乖听命,何用相借我等之力?”念阿上人摇头道:“贫僧这徒弟不比寻常,他虽叫我一声师父,话是定然不肯听的,只好奉扰诸位。”雷畴天闻言心下暗奇:“师父平日跟我说话也不甚正经,但真有事吩咐下来,我却不敢违拗,这姓祝的小子好狂。”
陈郁松冷笑道:“我等又非三岁孩童,岂能信这等鬼话?令徒处心积虑欲将我三人赶尽杀绝,难道大师不想他遂愿么?”念阿上人道:“劣徒虽与三位长老有些私怨,老和尚却不曾得罪几位,管这些怎地?他要取三位性命,也须有这个本事。”陈郁松哈哈一笑,道:“令高徒既蒙上人言传身教,总有一日武功能胜过我们几个老家伙,老夫年事已高,心下实惧不得善终。正所谓防患未然,倒不如在下先送大师早登极乐!”骤然人影一晃,竟已纵身上前,一掌击向对方。他与李竹良一般的心思,暗道:“今日我三人重向宫主效忠,放着这许多高手在此,就算我不是这和尚对手,难道张师兄、骆大侠肯眼看着我送命?先合众人之力除去这老秃驴再说。”
李竹良、梅潜见松老突然动手,不约而同飞身而上,齐齐攻向那老僧。以岁寒三友在江湖中的身分地位,竟至联手合攻一人,那是三人自结识二十年来从所未有之事;只是念阿上人武功实在太高,三人自忖功力与颜骥只在伯仲之间,独自出手不过枉送性命,天幸这老僧乃是倭人,又已成中原武林公敌,以三敌一将他击杀传出去虽不光彩,却是替江湖除害之义举,旁人也不好多加置喙。
在场诸人见三友遽然出手,心道:“此三人皆为武林宗匠,三者合力一击,不知天下何人可挡?”在场除了冼景二人之外,旁人实难想象这老僧究竟是如何在三招之内击杀颜骥,不由都好奇心起,均欲一睹念阿上人此刻如何御敌。松筠、骆应渊两人站在近旁,心中皆想:“这和尚武功再怎么出神入化,难道真能胜过‘岁寒三友’联手?”自忖三人倘真遇险,总来得及出手相救,便也未加阻拦。
念阿上人一身衣袍被三人掌风激得猎猎作响,却仍端坐凳上一动不动。电光石火之间,只听波的一声闷响,三友同时击中对方身躯,松竹二老分别打中他左右胸膛,梅潜一掌击在他肚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