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潜冷笑道:“上人既非寻我等比武,难道是来跟我们喝酒?”念阿上人道:“老衲是日本国的和尚,本就不戒荤酒,与诸位小酌几杯原是无妨。不过酒能乱人心神,贫僧四十年前便已戒饮。”梅潜道:“哦?大师此来既不比剑,又不同贺,只在彼处一人危坐,倒教我们几个有些不知所措了。”
念阿上人缓缓道:“老和尚冒昧搅扰诸位清兴,实是罪过。贫僧此来不为别事,乃有一不情之请,欲求几位相助。”众人闻言大惑,陈郁松道:“阁下有通天之能,何事须求旁人帮忙?”念阿上人微笑道:“实不相瞒,老衲正为我那劣徒而来。”
岁寒三友脸色一沉,梅潜道:“令高徒也是个鬼见愁的脚色,我三人与他有生死之仇,势难两立。上人既是为他而来,那便是来杀我等了。”念阿上人摇头道:“非也。老衲虽已风烛残年,倒也非不惜命,我若此刻向三位出手,老和尚死无葬身之地。下月中元节洞庭君山之会,敢问几位可都同去?”梅潜冷笑道:“中元大会乃本教一年一度的盛事,宫主与我等岂可不到?大师届时定也是佛趾亲临,来助令高徒夺取那教主之位了?”
念阿上人笑道:“梅长老多虑了。老衲非但不愿劣徒当这宫主,更一心希望这位姑娘马到成功,稳稳坐上教主之位。”众人闻言皆觉难以置信,松筠忍不住问道:“青莲尊者是大师的爱徒,上人怎不欲见他成事?”
念阿上人长叹一声,道:“人生一世便如驷之过隙,能将一件事情做好已是难上加难,岂可驰心旁骛?我这徒弟是学剑的奇才,天资远在老衲之上,本当超凌绝顶、俯览众山,可惜偏要去学甚么写字画画、作诗弹琴,又一心想争那宫主之位,殊不知凡此种种皆是镜花水月,怎好在这上头枉费时日?他跟随老衲练剑十余载,若非三心二意,功夫早胜今日十倍。”景兰舟、梅潜熟谙祝酋武功深浅,知对方武功之强已属少有,听了念阿上人之言不由暗暗心惊。
念阿上人接着道:“可叹这劣徒顽梗不化,不肯听我之劝,整日尽着琴歌酒赋,老衲也无法可想。我就算砍下他的双手,挥毫鼓琴固然不再能够,却连剑也没法练了。如今我这弟子能不能坐上宫主之位,实与几位大有干系。老衲恳祈诸位下月法会之上切不可教这劣徒如愿以偿,务要挫败其谋,一来不致令其堕身名利场中,整日耽溺尘俗;二来也让他知道人外有人,看清自己那点本领远未到家,安下心来跟随老僧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