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潜见对方变招精妙之极,笑道:“好功夫!”身子一斜躲过来掌,左手顺势抓过伞柄,九节鞭自伞身抖脱,向唐亘颈上缠去。这时他二人各持铁伞一端,唐亘右拳陡然翻转,攻向梅潜握住伞柄的左腕,却比长鞭去势更快了半分;梅潜只好左臂一缩,唐亘抢回铁伞向上一挡,九节鞭啪的一声击在伞骨上弹开。电光石火之间,两人空出的一手或拳或掌,已是相交数招,当中夹杂着各路擒拿指法,景兰舟在树后只看得击节赞叹,暗道:“梅长老固是无为教中顶尖的好手,唐坛主实也不遑多让。”
二人转瞬间拆了十余招,梅潜九节鞭一招“灵蛇衔珠”,鞭头绕到唐亘身后刺他后颈大椎穴。唐亘左臂向后一扬,铁伞已在脑后刷地撑开,将整个后背护住,荡开了梅潜的长鞭,眼见对方左掌攻到身前,铁伞顺势向前抡出,将之逼退数步。梅潜手底连出奇招,一条九节鞭矫捷如神,却始终攻不破这巨盾一般的大伞。
两人又斗了二三十合,唐亘忽右手一抖,伞尖嗤嗤轻响,两点寒星暴射而出。梅潜挥动长鞭,只听叮当两声脆响,黑夜中激得火花四溅,将伞中射出的两根丧门钉击落,冷笑道:“老弟一向以豪杰之士自居,原来也会使这等歹毒暗器。”唐亘叹道:“长老的武功实在太高,唐某也是逼不得已。”
梅潜忽使九节鞭将地上两枚丧门钉卷起,手腕寸劲一发,两枚钢钉分从左右射向唐亘,竟比常人手掷暗器还要灵活狠辣几分。唐亘挥伞将右侧钢钉打落,左手正欲伸指去夹另一根丧门钉,眼前寒光一闪,鞭头尖刺已攻到面门。他见不及回伞抵御,右手一按伞柄机簧,一根细长尖锐的精钢伞骨自伞架“嗖”的一声激射而出,将梅潜九节鞭自中一断为二,前半截长鞭啪地掉落在地,但就这么稍一分神,伸出的左手便略偏了些,食中二指虽仍将袭来的丧门钉一把夹住,指根却被钢钉划破,鲜血顺着手背流淌下来。
梅潜见兵刃被毁,不由脸色微变,向后跃开两步,叹道:“老弟的墨骨伞果是天下神兵,从头到尾皆能施放杀人暗器,佩服、佩服!”唐亘道:“在下自知武功远不及几位长老,只好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下足功夫,实在贻笑方家。”梅潜沉吟道:“你这把宝伞如此厉害,早先在南昌与我们三人交手之时,为何不出全力?”唐亘笑道:“靠着件奇门兵器,就能赢过名动江湖的‘岁寒三友’?当日既是败局已定,便未至性命相搏之时。”
梅潜眯缝着眼,缓缓道:“如此说来,莫非眼下已到老弟性命相拼的时候?”唐亘摇头道:“我二人是死是活,原非在于唐某,不过视乎长老尔。”梅潜皱眉道:“此话怎讲?”
唐亘淡淡地道:“本教峻节五老之中,桐仙是梅山医隐高徒,柏仙是韦陀门的前辈,松竹二老乃是正一派门人,各有来历出身;惟独你梅老好似从石缝里蹦出一般,无人知晓阁下过往。”梅潜笑道:“前尘往事皆如白衣苍狗、过眼烟云,我自己都已记不大得了,却劳老弟挂心。况且梅某并非没有门派师承,如何就是石缝中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