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人影一晃,景兰舟已站到骆玉书身前,笑道:“骆兄,适才你以一敌三,技惊四座,此刻不妨稍事休息,这一阵便让小弟代劳罢。”骆玉书见他主动请缨,心下略一迟疑,点头道:“这位大师武功非同小可,景兄万事小心。”景兰舟笑道:“多谢兄台挂念,小弟理会得。”
德玉原以为对面三人必以骆玉书武功为冠,见这书生露了一手轻身功夫,不由心中一惊,暗道:“瞧这人的身手,只怕和骆居士也在伯仲之间。”问道:“不知这位居士高姓大名?”景兰舟笑道:“晚生景兰舟,大师有礼了。”
德玉不曾听过景兰舟的名头,道:“景居士,我这银花刀轮极是锋锐,小僧从不和赤手空拳之人过招,你使甚么兵刃?”景兰舟道:“晚生不惯舞刀弄枪,便以空手试接上人几招,倘若不敌大师,自是在下学艺不精,决无不敬之意。”德玉叹道:“刀剑无眼,待会动起手来,小僧却难手下留情。”景兰舟一伸手道:“大师请罢。”
德玉微一踌躇,一个纵身上前,“呼”的一声右臂向前击出,盾牌正面撞向景兰舟左肩。景兰舟心道:“先探探他的武功虚实。”腰肢一扭,施展开游鱼功闪躲腾挪、东游西走,却不着急抢攻。德玉脚下如影随形,连续攻出数招,却都有意避开刀轮刃尖,只使盾面攻向景兰舟。
景兰舟心下暗暗称叹:“这和尚宅心仁厚,不愿兵刃上占人便宜,倒颇具长者之风。”他见对方身形虽稍显肥硕,脚步却极为灵活,自己连连施展游鱼功中的上乘功夫,始终无法避开刀盾劲风笼罩,当即运起迷踪掌力,见铁盾又是迎面攻到,伸手轻轻在盾面上按了一掌。德玉只觉对面一股异劲袭来,知其掌力浑厚无比,脚下站稳马步,正欲运功相抗,忽觉对方内力陡然消散,不由身子向前一倾。他生怕景兰舟趁机出手偷袭,连忙收盾护住身前,不料盾上忽又是一阵内力传来,德玉猝不及防,向后连退数步,只觉胸口真气散乱,难受之极。
德玉见对方只轻描淡写般击出一掌,竟能先扬后抑,更可于不着痕迹间追加一道后劲,掌力极尽虚实变幻,如此神奇的内力自己在西藏从未得见,不禁心下佩服万分,当即不再上前缠斗,双手合十道:“景居士神功精妙,实令小僧大开眼界。小僧自知再斗下去也难胜居士,可惜覆水难收,说出的话也咽不回来,便请居士进招,小僧在此引颈就戮,决不还手,也全了我同沈居士一番相交之义。”
众人见德玉竟愿为沈泉而死,无不敬佩他义气深重。景兰舟皱眉道:“大师武功不在景某之下,何以妄言轻生?国家自有法度,我们捉拿沈泉亦非为私怨。公道人心,昭昭在目,大师此语,景某不敢与闻。”他这话倒也并非过谦,德玉内外兼修,功力确是深厚异常,只因密宗武功朴拙无华,不以机巧应变见长,迷踪掌又是顾东关近年来研创的得意绝技,掌力飘忽无定、变化莫测,实属极上乘的功夫。德玉不谙中原高深武学虚实并济的道理,故而一交手便即吃亏,若论真实本领,原不至轻易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