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舟未料对方竟会做出如此亲昵之举,不觉浑身大震。他和冼清让相识虽只月余,然二人数逢奇遇、同历生死关头,冼清让不拘礼教之防,早向他当面倾吐情愫。景兰舟虽心中牢记师命,分毫不敢逾矩,但这十余日一路昼夜同行,脑中哪还忘得了对方的绰绰倩影?此刻冼清让依偎在他身旁,景兰舟只觉怀中软玉温香、吐气如兰,不禁神意微醺,叹道:“冼姑娘,你虽是威震一方的无为教主,终不过是名年轻女子,要你一人肩挑这千钧重担,实是难为你了。”
冼清让轻声道:“我既为干娘义女,此般事身不由己,那也不用提了。兰舟,我有时在想,倘若我不是无为宫的宫主,你也不是思过先生之徒,我俩寻个山青水秀、没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静静过一辈子,便让我拿甚么来换都愿意。”
景兰舟听她竟尔吐露与自己长相厮守之意,不禁又是心头一颤,道:“冼姑娘,我……”冼清让玉指纤纤,按在他嘴上道:“你不用多说。我今日心中难过,才向你讲这些心事,原不是要你答应甚么。往常每当我心烦意乱之时,从来找不到人说话,眼下能和你聊上几句,已是远胜从前了。”
景兰舟犹豫良久,终于鼓足勇气抬手轻抚她乌黑顺滑的发髻,道:“冼姑娘,你的武功人品皆是万中无一,景某……景某只怕自己配不上你。”冼清让低声道:“咱们又不是官宦人家,有甚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要自己心里喜欢,也就是了。”说完不禁自觉赧颜,但见房中烛影摇曳,一颗心早已融化在柔情蜜意之中。
忽听窗外传来一声冷笑,二人登时浑身冰凉,忙不迭分开向外一瞧,只见一黑衣蒙面之人站在对面屋顶,双眸在夜色中冷光四射,傲然道:“你二人身中暗算,竟还有心情在这儿你侬我侬,实令人大失所望!”
冼清让惊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景兰舟亦听出是那蒙面怪客之声,心下稍稍松了口气,暗道:“总算来的不是敌人。这位蒙面前辈虽然待我不善,却不会对冼姑娘不利。”
那蒙面人身形一晃,腿脚几乎未见动弹,已自窗口跃入,长身挺立房中,冷冷道:“清儿,你可是中意这小子么?”冼清让脸上一红,道:“您老人家胡说甚么,这事也能开玩笑的么?”
那蒙面人哼了声道:“喜欢便是喜欢,怎么是开玩笑了?如今你干娘病逝,只剩我这个师父,我便是你的父母之命。你有甚么念头,难道还想瞒我?”冼清让听他竟说到缔姻婚嫁之事,不禁面颊飞红,道:“您老讲话越没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