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舟微一迟疑,上前揖礼道:“前番在南京若非前辈出手相救,在下已然性命不保,每思恩犹未报,心中铭感至深。自与前辈落星楼一别,晚生常怀系念。”那蒙面人扬手打断他话头道:“当日你亦曾相助老夫解毒,咱们两下扯平,互不亏欠。我二人是敌非友,你也不用在此客套。”景兰舟闻言默然。
冼清让道:“弟子听说你老人家在南京受了伤,眼下不碍了么?”蒙面人道:“这事连你也知道了,我的伤早已大好。”冼清让道:“您老尽管放心,弟子已遣人往应天府彻查潜心斋的底细,那沈泉胆敢冒犯您老人家,便是与无为宫上下为敌,定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蒙面人微一沉吟,道:“清儿,沈泉这小子的事,为师自会处置,不用你插手。”冼清让道:“师父,我只是……”蒙面人打断她道:“你不听我话么?”冼清让知师父向来说一不二,当下收声不言。
那蒙面人上下打量景兰舟数眼,冷笑道:“你小子有甚么好,非但哄得思过先生收你为徒,就连清儿也属意于你?”冼清让急道:“师父,你又来了!”蒙面人道:“采兰赠药,人之常情,你身为一教之主,这事何须忸怩!”双目直视景兰舟,眼光有如寒夜冷电,缓缓道:“小子,你日后若敢做出对不住清儿之事,老夫决不饶你。”
冼清让低声道:“师父,这事是弟子一厢情愿,他没答应过我甚么。”蒙面人冷冷道:“你是我的徒儿,便是驸马皇亲也配得上!这小子若不愿意,我现在就毙了他。”冼清让没有作声,扭头望了景兰舟一眼,目光轻柔若水。
景兰舟轻叹道:“前辈,冼宫主与在下因缘得识,相处时日虽短,却是守真怀诚,冰心一片。晚辈自知驽钝愚瞽,忝蒙冼姑娘错爱,心下常自怵然,深恐有负眷怀。而今景某身处嫌疑之地,头一件事须向丐帮澄清误会,接着便要找沈泉算清旧账,眼下大事未了,未敢论及儿女私情。不过前辈尽可放心,冼姑娘于我多有惠泽,但教景某尚有一口气在,不论何时何地,决不教她受损分毫。”
蒙面人冷笑道:“清儿,这小子果真有眼无珠,不过他能如此说,总算不是全没良心。小子,我问你,丐帮那几人既是老夫所杀,你欲待如何分说?”
景兰舟略一迟疑,道:“当日前辈在长葛县故意放过一名丐帮弟子性命,又在土墙后留下景某作案的字迹,这些也就罢了,该名幸存弟子却为何一力指证是晚辈下手杀人?莫非……莫非前辈当时假扮成在下装束?又或是你逼迫其人出言冤枉景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