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使笑道:“我是贵州铜仁县人,与湖广保靖司不过数十里之隔,向来熟知蜡尔山麻三剑的名头。据说整座蜡尔山七十四寨无人能接得住麻俊雄三剑,‘三剑’之名由此而来。”史沛殷闻言略感宽心,暗道:“原来这道姑是当地人,难怪认得麻俊雄。但她怎知道我爹的事?”醉花使看穿他心事,笑道:“史公子无须多心,小女子恰有一位表亲也投在桃源派门下,因此上听说了一些尊翁之事,却从来不曾谋面。”
史沛殷不禁心中生疑:“柳南湖只得两名徒弟,爹跟刘绪梧也没再以桃源派之名招收弟子,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桃源门人?”他见识毕竟高出几名师弟甚多,已瞧出景兰舟武功远胜侪辈,实不在前日骆玉书之下,有这人替钱文钦撑腰,今日多半又报不成毁旗之仇,何况尚有四名峨嵋弟子在侧,看来也和对方一路,当即强笑道:“既如此,大家也算是自己人,今日史某就给姓钱的一个面子,我们走!”正欲转身离去,忽从后伸过一只手掌按住自己右肩,背后一个声音问道:“这位小兄弟,麻俊雄真的传授过令尊武功?”
在场众人武功大多不低,竟都未发觉巷子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不禁心中大震,转头急望时,只见那人五十上下年纪,腮下三绺长须,一身幅巾深衣的文士扮相,容貌清朗萧疏,身形瘦长,飘然有神仙之姿,只是面相苍白、几无血色,神情中流露出几分凄苦。景兰舟暗暗心惊:“这人好高明的轻功,竟悄无声息般掩进了巷子,我们几个全没察觉。”
史沛殷没好气地道:“你是甚么人,问麻俊雄作甚?”肩膀暗暗运劲,要以内力将对方手掌震开,不料甫一运功,忽觉一股寒气顺着右肩直达胸口,登时痛彻心扉,双腿竟然站立不住,啪的一声跪倒在地,嘴虽张得老大,却连半个字也喊不出来。那文士笑道:“初次相会,尊驾何必行此大礼?”手掌轻轻移开他肩膀,史沛殷方觉胸中稍稍缓过口气,牙关仍忍不住簌簌打战。
醉花使瞧出对方功力不凡,向之行礼道:“请教前辈尊姓大名,莫非也认得麻寨主么?”那文士笑道:“老夫同金岚师太一向相熟,几位道长恁地面生,不知如何称呼?”濯水使脸上一红,道:“我们几个是师父新收的弟子,难怪前辈不识。”
那文士抚须笑道:“原来如此,几位根骨甚佳,金岚掌门收得好徒。当年麻俊雄在我这儿学了一套剑法,发誓不传外人,倘若史帮主的七盘赶尸剑真是由俊雄处学得,老夫倒要找他说说理去。嘿嘿,赶尸剑法,名字可起得不大好听。”转头向史沛殷道:“请回去转告令尊,他未得老夫允准,擅自偷学我的剑招,本该废去他一身武功,念在柳南湖跟老夫还有一点交情,只要令尊答应终身不再用剑,我便放他一马无妨。如若不然,待老夫找上门去,定将蓑衣帮杀得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