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使娓娓言道:“那蜡尔山在沅州麻阳县西北,地连黔川、纵横百里,历来为诸苗蟠聚之所,相传共有大小七十四寨,麻俊雄正是这七十四寨的总寨主,亦是湘西苗家第一高手。只因他多年僻居蛮瘴之地,故不为中原武林高手熟知。”景兰舟点了点头,心道:“恐怕连师父也不曾听说这麻寨主的大名,江湖上藏龙卧虎之辈,实是数不胜数。”
又听醉花使接着道:“因此地苗蛮常年据险为乱,朝廷于此设立五寨长官司,统领七十四寨中势力最大的五寨,隶属保靖州宣慰司管辖,由大豪田氏世袭长官,麻俊雄正是现任副官。”卧萍使“咦”了声道:“麻俊雄既是蜡尔山七十四寨的总寨主,怎会屈居一个小小的五寨司副官?那长官司的位子又如何坐得稳?”醉花使笑道:“田氏自唐时起便是当地有名的豪族,麻俊雄本领虽然高强,也撼动不了人家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基业名望啊。加之麻俊雄娶了五寨司长官田蚌的妹子,关起门都是一家人,自不会去跟内兄争权。”
濯水使笑道:“你这鬼灵精,怎会对湘西苗事如此熟悉?你且说说,麻俊雄同史帮主到底有甚么渊源?”话音未落,史沛殷忽从腰间抽出秃柄长剑,刷地一剑直刺醉花使胸口。濯水使喝道:“好哇,光天化日便想杀人害命么?”她知醉花使内伤未愈,不便与人动手,当即拔剑格开。
几名蓑衣帮弟子一见师兄出手,皆欲上前相助。景兰舟心知蓑衣帮除史沛殷尚能同瑶部三使斗上几招外,余下几人武功低微,在玉蟾剑法之下转眼非死即伤,他不愿两边结下深仇,当即笑道:“市肆之中,怎好舞刀弄剑?”暗暗运起“凌鹤指”内力,伸指在史沛殷剑身上一捺,史沛殷只觉木柄忽如烙铁般烫手,竟然拿捏不住,“哐啷”一声长剑落地。他不禁脸色大变,望了景兰舟一眼,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内力怎么如此厉害?莫非他会甚么邪术?”心中既存疑虑,便不敢再轻易对景兰舟出言不逊。
醉花使笑道:“史公子,我又没招惹你,你干么要杀我?令尊虽说是桃源派门下,只不过又从麻俊雄那儿学了几招剑法,武林中一徒多师亦属平常,何况令尊也没拜人家为师啊。”
史沛殷闻言暗暗心惊,道:“失礼了,在下这点儿微末功夫,怎敢在峨嵋派高徒跟前献丑?史某有一事不明,那麻俊雄不过一蛮夷土酋,敢问道长如何识得其人?”众人心道:“这人好厚的面皮,方才分明要杀人灭口,转眼便浑似没事人一般。如此看来,史森同那麻俊雄之间多半有着不可告人的阴事,才这般害怕被人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