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澍在他面前向来心直口快,可被问及到此事,竟是罕见露出难色,支支吾吾了起来。
秦川最受不得别人这般,连忙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不想说亦无妨。
“副使!”
卢澍迟疑了好一阵,到最后终是下定了决心,他一脸肃然道:“实不相瞒,属下查证王寺丞时,无意中发现,此人是右相一手提拔上来的,遂对您站在哪……”
卢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一会儿猛地叉手道:“还望副使如实相告!”
这番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定会不解其意,甚至还会觉得有些逾矩,但秦川马上就明白了他想要问的是什么。
无非是想知道自己站在哪一头罢了!
当下右相、太子、侍御史已有三足鼎立之势,连带着底下的人也开始纷纷站队。
若是搞不清顶头上司从属于何方,那做起事来难免会畏首畏尾。
可别人都是旁敲侧击暗地里揣测,哪有卢澍这般当面相问的?
不过,这倒也能从侧面反映出,此人是真的信任自己,否则也不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
秦川盯着他看了许久,将两人认识以来的种种细节,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方拿定了主意。
他前后望了望,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给出卢澍想要的答案,“我与任何一方,都没有关系。”
卢澍听完,眼睛瞪大了不止一倍,叉起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秦川看他一脸不可思议,心知这话说出去确实没有多少说服力,年纪轻轻,便高居副使之职,换谁也不会相信身后没有人。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他自己都不知道幕后的推手是谁。
两人一时默然无语。
见天聊进了死胡同,秦川反问向卢澍:“那你又依附何人?”
“我?”
卢澍一脸茫然道:“属下打小就在长安,因是良家子被征募进了金吾卫,后被将军选为亲随,又被派到了万年……”
不是范阳卢氏的?
秦川最开始得知他是郑汐的人,还以为卢澍也是世家的子弟,所以刚刚才会再三犹豫。
此刻获悉卢澍是平民出身,之前所有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
见那憨憨犹自说个不停,秦川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打断他道:“你可愿效力于我?”
他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初来长安,根基近乎于无,培养可靠的班底,已是刻不容缓。
卢澍底子干净,人虽然有点憨,但憨又不等于傻,而且最令秦川看重的是,此人执行力极强,若是能收他为心腹,自是助力良多。
“将军派卢某到万年县前……”
卢澍闻听后眸子陡然一亮,显然是领会到了秦川的用意,但他并未急于回复,而是低着头讲起另外一件事。
“……曾有过交代,说是将来无论谁做了副使,辅佐与否,可由卢某自行决断,倘若副使不堪,也无需忍气吞声,找他回金吾卫便是。”
秦川听到这,忽生不解之时,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你我相交不过一日,但卢某深信将军的眼光,也有自己的判断。”
他抬头迎向秦川的目光,退后两步,整理一下幞头叉手拜道。
“长安卢澍,甘为秦兄执鞭随镫,纵使赴汤蹈火,亦不惜殒身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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