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殒身而往”,秦川悬在空中的手立时握紧,接着猛地一挥。
成了!
如果仅仅是效忠,还不足以让他兴奋成这般。
卢澍前后两次称呼的变换,才是秦川欣喜若狂的真正原因。
副使,秦兄,虽然指的都是同一个人,但在特定的语境下,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含义。
从听命而为,到为己所用,其中的差别,怕是比一个长安城都大。
秦川拍了拍卢澍的肩膀,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有时不说,反而更能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前面就是芳林门街了吧?”秦川扬了扬下巴问道。
副使巡值的路线,赵有为之前与他讲过。
简单来说,就是自开远门起,至延兴门终,顺着城内六街走一个倒置的“几”字。
而且沿途每经一个节点,比如芳林门街与开远门街交汇处这种,都会有周边数坊的武侯铺长在此候迎,期间有事上禀,无事伴行,直至走到下一个节点。
“没错!”
卢澍熬了一天一夜,只是在等秦川的时候歇了半个时辰,但此刻除了两眼有些发红,精气神却是丝毫未减。
他应了一声,指向远处街角寥寥几支火把,笑了笑:“长安县这帮孙子,怕是得有一阵子没在这候着了吧!”
“一阵子?”
秦川心里纳闷,李勇章告假也没几天啊!
他皱眉问向卢澍:“左衙副使,不来巡街么?”
“巡个屁!”卢澍唾了一口恨恨道:“李勇章那个王八蛋,每夜交接完便往长安县衙一躺,左手美人右手酒,快活的不得了!”
秦川一听,脑子里顿时有了画面,心说如此上差,委实令人向……
咳——
实力还不到一石,怎能在这些事上分心?
不对!就算过了兵部大考,也不能堕落成这般!
掐灭自己对不良嗜好的向往后,他好奇问向卢澍:“李勇章这么着,就不怕出点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城中百余武侯铺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派人去长安县衙报一次备,那孙子倒是安逸了,就是苦了咱们万年这边的兄弟。”
卢澍向东指道:“靠远的那些坊,甚至整晚都奔波在路上,连个盹都打不成,也就碰到咱们将军当值时,才能缓上一缓。”
秦川琢磨了一下长安城的布局,心说这狗贼行事属实有些不地道。
长安县衙所在的长寿坊,距离西城墙不过一坊地,却让全城的武侯都去那禀事。
东南东北两隅走这一趟,怕是半个时辰都打不住,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难怪万年县的兄弟在春明门街看到自己时,都带着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将军用不着巡街吧?”
秦川心想郑汐手底下那么多人,应该不至于亲身而为。
“那是自然!”卢澍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翘起大拇指往后一扬:“将军也是一躺,不过是在咱万年的县衙!”
好家伙!
虽然二者的行径相差无几,都是以折腾底下人为目的,但秦川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畅快。
这还不到一天的工夫,他对右衙,已经渐渐产生了归属感。
或许是春明门街,那些兄弟给予的尊重;也有可能是,卢澍身为万年县尉却成了自己的亲信;还有就是,赵有为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