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反手一抽,横刀离鞘而出,银光一闪,在华灯下扫了个半圆。
小厮脑袋磕在石柱正有些头晕目眩,却忽然感觉脖子上一阵微凉。
低头一看,就见喉咙前半寸,横着一把利刃。
他满眼惊恐,拼命往后躲,耳旁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就觉脑后一空,向地上栽了过去,随之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声!
碗口大的石柱,竟是被一刀斩断!
围过来的小厮登时退了两步,几个舞姬连忙躲进楼里。
其中出言最不逊的那个,更是吓得两腿一软,在门槛上绊了一跤,摔了进去。
高胖女子这才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赶紧急声将小厮唤退,脸上堆着笑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客……”
秦川踩在那小厮肚子上,起身收刀回鞘,看都没看她一眼,走回张小敬身前,揽过他肩膀问:“不怕脏了你的手?”
“那你不怕脏了刀?”
张小敬嘴角弯起,心说这小子不但身手大有长进,对刀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看来背上那几刀,没白挨啊!
“嘁,我砍得是柱子,又没砍人!”
秦川咧嘴笑了笑,伸手往后指道:“你说的没错,这破地儿连蒸饼都没有,确实不咋地!”
说罢他冲老葛喊道:“等爷赚了钱,半年内你要不把这蠢疯楼干黄,就别觍着脸回长安了!”
老葛应了声:“好嘞!”然后指指他:“你后背不疼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秦川就觉一阵撕裂的刺痛传了过来。
“哎呦!”
……
几人刚迈入书楼,孙婉兮就冲了上来,一脸怒容训道:“有伤还出去浪!这背上万一留条大疤,翎姐肯定要怪到我们药王谷头上!”
秦川哪敢还嘴,连忙赔笑趴回席子,等大师兄来换药。
就见小姑娘跟进去坐到案前,气鼓鼓说道:“叫什么名?”
秦川刚开始还不太敢相信,爬过去一看,顿时喜笑颜开,问她:“编户?”
孙婉兮哼了一声,说:“宵禁前我就回来了,足足等到你现在!”
“秦朝的秦,川岳的川。”
小姑娘刷刷两笔在黄麻纸上写完,转过头朝他打量起来。
秦川用过阿布的过所,知道接下来要写样貌特征了。
可过了半炷香尚未见她动笔,他忍不住开口道:“还用看这么久?一个帅字就足以概括为兄的容颜。”
孙婉兮撇了撇嘴,埋头于案上奋笔疾书。
老葛正好经过她身边,低头瞧了瞧念道:“其人十六七,脸大耳又阔,鼠目且獐头,背还佝偻着……”
读着读着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转向秦川问道:“户籍分有士农工市,你猜你在哪?”
“哪啊?”
秦川心说只要不是市籍就成。
这年头商人地位低下,别说入仕为官,就连活动范围都受限,各种优惠福利享受不到,还累及子孙,跟罪吏、囚犯也没差多少。
这时就听老葛哈哈一笑指道:“你是贱籍!”
“贱籍?”
今天怎么就跟这个字干上了?
秦川气鼓鼓爬起身,走过去刚要跟她理论,却发现案上摆着两份文书。
他拾起一看:秦川,年十七;长安万年县人氏;习学文武,士籍;貌阅:体态颀长,高六尺余,两颊无髯,剑眉……
呦呵!
长安人!还是士籍!
秦川被孙婉兮在这貌阅里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刚挠了挠头,就见貌阅的后面还写着八字胡,于是纳闷问向她:“这……啥情况?”
小姑娘仰头诧异看向他:“张兄没跟你说?”
秦川一听连忙去寻张小敬,却被老葛告知去解手了。
“你的事张兄都说与我听了。”
孙婉兮解释道:“经过商议我们都觉得,若是你还以现在的相貌去长安,一旦被人认出,恐怕会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要在你的脸上稍作调整。”
“可既不影响平日生活,又能有很大改观的,也就只能加胡子了。”
老葛在一旁接道:“加个胡子挺好!老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瞧瞧你葛哥,这一脸的牢靠。”
秦川白了他一眼,转念一想倒也是。
这一路来,自己露过好几次相,更何况以他的家世,长安还不一定有多少人见过。
总不能天天戴个面具啊!
他点点头刚要谢这小姑娘一番心意,就见綦云轩背个大药箱走了进来。
大师兄朝他指了指:“同意了?”
“那就开始吧!”
秦川转头看了眼更香,心说这都快戌时了,何必急于这一时?
问过后,就看小姑娘嫣然含笑道。
“我们明天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