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卢忠呼唤,张萌和朱骥都是脚下一停,然后两人方才转身跟着卢忠一起到了内室。
卢忠一指对面两张太师椅,对着张萌、朱骥说到。
“都不是外人,你们也都坐吧!”
卢忠说不是“外人”,很明显就是对张萌和朱骥表示亲近之心。
原因无他,张萌和朱骥虽然都是在锦衣卫任职,可是他们后面另有高人。
张萌背后的,乃是邺王朱祁锐。
朱骥后面的,则是兵部尚书于谦。
卢忠这是想通过张萌和朱骥,和他们背后的朱祁锐、于谦搭上关系。
“知远、尚德,我也就不遮遮掩掩,而是直接开门见山了。”
“我只担心投书一事,和内阁次辅高谷,乃是其后的文官集团会有所牵连。”
“你们二人一个是邺王殿下府中卫士出身,一个又是于少保的乘龙快婿。”
“在如今的锦衣卫中,只有你们两人才是我最为看重的。”
果然,卢忠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这是想让朱祁锐和于谦下场,最少也是想让他们帮忙参谋。
朱骥闻言后心中转得飞快。
高谷是第一个拾到的匿名投书的人,而且又是不管不顾的,把投书给到群臣传阅。
卢忠怀疑高谷,也算得上合情合理之举。
朱骥转念一想,又觉得高谷毕竟是内阁第二号人物,素来威望显著。
鉴于高谷的身份,朱骥不敢、也不想就这样的轻易搅合进去。
“若不是卢帅今日说起,属下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情发生。”
“只是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还请卢帅告诉属下。”
卢忠一想,反正高谷接到投书一事,朝中大员们已经是人尽皆知。
这样谈不上什么机密可言的事情,卢忠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当下,他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向着张萌和朱骥说了出来。
今日退朝过后,高谷刚一进到家门,就在门里发现了这封书信。
而且高谷在看了书信内容后,第一时间就拿着书信回到内阁。
沿途遇到的官员们,高谷也都是一一对他们展示了书信内容。
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六科言官中兵科叶盛、礼科于泰等人,都是传看了高谷捡到的书信。
吏部尚书王直,在看过书信后就是心中大喜,更是说出这是“礼失求诸野”的话来。
其余官员也都喜上眉梢,他们说若是以书进呈天子,则必可感动上心。
那些看过书信的官员,认为这是民心所向,这是纲常本意。
只是吏部尚书王直,毕竟五朝老臣。
他心中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所以不敢马上将书信呈递进宫。
王直带着书信,前往都察院去询问内阁大学士、左都御史王文的意见。
王文看过书信之后,摇头不停。
“我朝惯例,未署名的匿名书信,是一概不得呈递的。”
“此为祖制,乃是国法!”
王文这话,就是叫王直千万不可把获得的投书敬呈给到天子御案之前。
王直仍是心中有疑虑不少,他又拿着书信去兵部见了尚书于谦。
于谦看了过来,只是含糊其辞。
“进亦可,不进亦无妨。”
于谦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也不是肯给王直一句实话。
王直见王文、于谦都是对此避之不及,在心中犹疑不决之下,只得复将书信还给了高谷。
卢忠说到此处,却是狠狠的一拍自己大腿。
“若是事情到此为止,便也算是完结了。”
“可是偏偏那叶盛、于泰两个家伙不让人省心,他们非要学那乌鸦聒噪!”
“叶、于联袂入宫面圣,竟然抢先将此事报知了天子。天子大怒,忙命人去高谷那里收缴投书。”
“礼部尚书胡濙得知此事,当时还欣欣自喜,他以为是今上幡然悔悟,要按照投书中的礼法迎接太上皇了。”
“谁知道,这份投书到头来竟然是触了今上的逆鳞!”
张萌不言不语,他想起朱祁锐当时提点他的几个字。
多看、多听、多学、少言。
一旁的朱骥听后也是不言不语,他只是在心中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细细理了一遍。
“所以卢帅你这是在怀疑高阁老?”
卢忠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缓缓的抬起头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任谁都是第一个就会怀疑到高阁老身上。”
“只不过他是什么身份?”
“在没有今上颁下定罪诏书前,锦衣卫也是不好前去上门盘查于他。”
“所以我才想着借用你们两人的人脉,看看能不能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朱骥苦笑。
“属下和高阁老从无来往,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卢忠能够坐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除了因为他是朱祁锐亲信之外,还有他多少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