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锐笑了,他笑得有点阴冷。
“瓦剌和我大明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虽然入寇京师失败,然而其野心不死,还要向朝廷勒索巨额金银。”
“瓦剌如此,则是亡我华夏衣冠之心不死,他们还在图谋颠覆我江山社稷。”
“至于臣民之中谁要是敢上书说要接见瓦剌,那么他就是一个卖国之贼!”
“对于卖国之贼,自然是不该立足于朝堂,更是人人得而诛之!”
朱祁锐的这一招,先是搞臭瓦剌人的名声,然后在给反对朱祁钰的官员扣上一顶民族大义的帽子。
“殿下,高明!”
“百官一来不想得罪新皇帝,二来也怕自己背负骂名,自然也就不会跳出来说话了。”
太监王诚体会到了朱祁锐话里的意思,他不由得对他竖起了大手指。
“邺王殿下的这一招,实在是高!”
朱祁锐脸上笑嘻嘻,他心里暗想着,后世的舆论战中,经常用抹黑来整垮对手,这是屡试不爽的招数。
好多自诩民@主国家,政客之间竞选的时候,他们就最喜欢挖对手的黑历史出来,然后通过媒体来曝光,让民众讨厌对手。
朱祁钰本来就不想听到他哥哥朱祁镇的消息,而且巴不得他最好就在瓦剌不回来。
在听了他三弟的这几句话后,朱祁钰原本阴沉的脸色,也开始渐渐好转起来。
……
京师之地,天子脚下,帝国中枢。
京师里面达官显贵何其之多,朝堂消息也是转眼间就被闹得满城皆知。
而京师百姓的茶余饭后,议论朝廷得失,也成了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听说没有,瓦剌太师也先故意趁着我大明新君改元的时候,派了使团前来京师。”
“我看瓦剌人就是狼子野心,他们早不派人晚不派人,偏偏这个时候派人来。”
“他们就是拿着太上皇当筹码,让我大明随时被他们敲诈勒索!”
“是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今天拿走几车粮食,明天又要走几车珠宝的。”
“如此,则我大明永无宁日!”
一个茶馆里面,虽然店家挂出了“莫谈国事”的牌子,可是茶客还是三三两两的在那里议论纷纷。
“我说你怎么那么小家子气?你以为皇家和你一样,把几车粮食就当成了宝贝?”
“如果瓦剌人只是要这么一点东西,以我大明的地大物博,给他们就是了。”
“毕竟天子被俘,那可是百年未有的耻辱!”
“宋朝的皇室被金人押着北上,金人以牵羊之礼羞辱他们,最后钦、徽二帝客死异国他乡,那可是奇耻大辱!”
“你的意思,把太上皇接回来,也是一种洗刷耻辱的方式?”
“不然呢?”
“要是以后瓦剌人和我们打仗,动不动就说他们俘虏了我大明皇帝,虽然不会怎么样,可是也很恶心人啊!”
一直扮演说话有理有据的茶客,突然小声的对着一旁懵懵懂懂的茶客,说出了一个不算小道消息的小道消息。
“我可是听说,孙太后和钱皇后,之前她们筹集了不少的钱财送去瓦剌,想让也先把太上皇给送回来。”
“可是瓦剌在收了钱财之后,不但没有放人,反而索要更多!”
另外一个茶客愤怒了,他觉得瓦剌人也太言而无信了。
“我还听说,这一次瓦剌前来,他们想要我大明给他们钱财数千万,粮食百万石,布料数十万匹。”
“你想啊,这么多的东西,最后还不是转嫁到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身上?”
终于,茶客们愤怒了。
他们可不愿意,用自己辛苦所得,去喂瓦剌那群白眼狼。
“太上皇无能,我可不会出钱去赎他!”
“瓦剌人真是狼子野心,他们想拿走我的东西,我不答应!”
“就该让这群瓦剌人滚蛋,滚回塞外去!”
“陛下要是见了瓦剌人,那就是不顺从百姓民声!”
“去年冬天,他们十万大军压境,都没有捞到好处。今天也势必不能让他们得逞!”
在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下,关于瓦剌使者前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漫天中飞舞。
……
化身成普通老百姓的朱祁锐,对于京师百姓的义愤填膺很是满意。
朱祁锐在和他皇帝二哥谈定以后,就让锦衣卫们,到处的在京师里面传播不利于瓦剌使团的消息。
对于人心,朱祁锐早就看透。
如果让老百姓觉得是用他们的血汗去赎回朱祁镇,百姓绝对会生出不满来。
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同时,老百姓也是最好愚弄的。
当发生一个问题后,用另外一个问题来转嫁矛盾,这也是舆论战中常用的一招。
而树立一个外部敌人,用来转嫁内部矛盾,也是历来统治集团最常用的方法之一!
看着愤怒的茶客们,朱祁锐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知道自己可以回去向他二哥复命了。
当然朱祁锐也知道,满朝文武群臣还是心中希望可以接回太上皇的。
在这个君君臣臣的时代,群臣不可能看着已经君临天下十四年的朱祁镇,还流落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