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朱祁锐,表现的十分谦卑。
“朕刚才是在看高阁老的奏章,所以一时分神,才没有察觉朕弟的到来。”
朱祁钰微笑起来,向着他的弟弟解释。
“高阁老的奏章……”
本来是打算询问奏章内容的朱祁锐,话到了嘴边过后,这才察觉到不妥。
一个藩王,过多的关心朝政,显然不太合适。
想到这里,朱祁锐连忙改口。
“高阁老的奏章,一定是是说了利国利民之策,不然皇兄也不会看得入迷。”
“皇兄和重臣们亲密无间,实在是我大明之福!”
朱祁锐改口,比翻书还快。
朱祁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对于他的知趣表示很满意。
“朕到是希望高阁老能有什么建设性的进言,不过在朕看来,他却是未免有些过于小家子气了!”
朱祁钰摇了摇头,然后才背着手,缓步走回了御座上坐了下来。
朱祁锐没有接话,他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朱祁钰如果想让他知道,他自然会说出来。
朱祁钰如果不想让他知道,就算问了也是白搭。
“高谷,他向朕进言。”
“他说如今内阁只有五人,而在现如今这样政务繁重的情况下,显得略有不足。”
“在朕看来,高谷不过是因为陈循的势力在内阁极大,所以才想着要引进助力。”
高谷所言五人,朱祁锐是知道。
其中有三个是正统年间的旧阁臣。
华盖殿大学士、内阁首辅、户部尚书陈循。
谨身殿大学士、内阁次辅工部尚书高谷。
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右侍郎苗衷。
而朱祁钰在登基后,又把翰林院侍读商辂和彭时,给送入了内阁。
还没有等到朱祁锐想好说什么,一旁的王诚却是抢先开口了起来。
“奴婢倒是认为,高阁老所言内阁人数不足,却是事实。”
“我朝自仁宗和宣宗的洪熙、宣德两朝以来,内阁多的有八人,少的也有六人。”
“如今陛下的景泰朝,内阁虽然也有五人,不过苗阁老已然年迈,怕是今明两年就要致仕了。”
“若是不能再添砖加瓦,只怕到时候就会只有四人了。”
停顿了一会后,王诚装模作样的跪倒在朱祁钰的面前,更是连连叩头不止。
“奴婢胡言乱语,破了宦官不得干政的太祖爷祖训,还请陛下责罚!”
朱祁锐看到王诚如此做派,刚在心里骂了一声“好假”后,一旁的朱祁钰却是笑着说话了。
“要说宦官不得干政,只怕太宗早就已经破戒了,又哪里还轮得到朕来担心?”
“朕不是不许你们插话,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们像前朝王振那样祸国殃民而已!”
“朕弟还在,你就不要在这里上演你的苦情戏了!”
朱祁钰看到王诚装腔作势,更是笑着上前踢了他一脚。
“谢主龙踢!”
朱祁钰这一脚,不但没有让王诚痛呼,反而让他眉开眼笑。
因为只有朱祁钰把王诚当做心腹,才会对他笑骂。
看到这里,朱祁锐不由得有些尴尬,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格格不入。
为了掩饰尴尬,朱祁锐只能说话来化解。
“按照过往的惯例,内阁大学士们一般都是从六部侍郎中选取。”
“然而商辂和彭时不是以重臣身份,就得以进入内阁,参预机要事务。”
“臣弟可是听说了,京师已经有了传言,说商辂和彭时他们是蚤入内阁。”
朱祁钰皱了皱眉,疑惑的问到。
“蚤入内阁?”
一旁的王诚,又卖弄起了他的机灵。
“陛下有所不知,这个跳蚤,一蹦就能弹起老高。”
“京师官场这是在说商阁老和彭阁老,他们从名不见经传,一下子就鲤鱼跃龙门了。”
朱祁锐也是在王诚说完以后,就把话头给接了过来。
“臣弟倒是认为,这个蚤入内阁,当真是形容得十分的贴切!”
朱祁锐停了一会,特意在昂首挺胸以后,又才接着往下说到。
“皇兄就是该让天下人知道,这新君的景泰一朝,会不拘一格的选拔人才,而不是因循守旧的排资论辈。”
“只要是有着真材实料之辈,皇兄不会问出身,也要给他一个施展身手的舞台!”
朱祁锐这是在拍他皇帝二哥的马屁,而且还是把朱祁钰给奉承到位了。
这才刚过完年,正是新君登基后,年号由正统变成景泰的时候。
新年新气象,不仅仅是指年岁的交替,更是指天子帝位的变更。
新君建元,正是该辞旧迎新,一扫过往阴霾,以激励天下人心的时候。
朱祁钰听出了他三弟的恭维,他也是神色肃穆的从御座上立了起来。
“朕就是要通过这个“蚤入内阁”,让天下看到朕配得上这真龙天子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