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于谦两眼在殿中诸臣身上一一扫过,然后他才一字一顿的缓缓说到。
“臣请陛下,将京营诸军的兵马,尽数交由微臣来提督调动!”
于谦此话一出,朱祁钰面上的笑容,却是渐渐凝固。
于谦,应该叫于大胆才是!
朱祁钰只是徐徐的拿起御案上的玉雕把玩起来,对于于谦所请,他却是不动声色。
于谦的话,不但让朱祁钰一时无语,就连重臣们,也是一时哗然。
吏部尚书王直,涵养尚好,不至于当场变色。
内阁首辅、户部尚书陈循,一向是出了名的性格尖酸刻薄。
陈循上前一步,对着朱祁钰禀奏。
“陛下,纵然于尚书精通兵法战阵之事,然而臣却是不敢苟同他之所请!”
“我朝自太祖皇帝立国以来,未闻将京军大权尽付一人之手的先例。”
“若是如此,则便等同于将大明江山社稷,全部交至于谦的手中。”
“此战若是胜了,尚且不论。”
“若是败了,则天下苍生将会万劫不复!”
陈循更是转过头来直视于谦,他厉声问到。
“于尚书,如此重责,你承担得起么?”
于谦不为所动,他依旧一脸严肃的回答:“今日之战,只能胜,不能败!”
“于谦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必然是胸中有着十足的把握!”
陈循怒道:“你倒是说得好听,可是你打过仗么?你上过阵么?”
“一个书生,尽然敢提调二十多万大军,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战国时纸上谈兵的赵括之祸,可是历历在目!”
王直突然闪了出来,他对着陈循就是重重的训斥起来。
“陈循,注意你的言辞!”
“你这般在御前咆哮,成何体统?”
王直多年吏部尚书,以其为百官之首。
王直的训斥,让陈循乖乖闭嘴。
在制止了陈循之后,王直这才缓缓转身,向着朱祁钰一揖。
“方才于谦所言,欲以一身而提调二十二万京军,这于祖宗家法不合。”
“非是臣信不过于谦的能力,只是人主在内,强藩在外,不是社稷之福!”
王直这话,已然是说得十分的露骨。
当听到“强藩”二字后,朱祁锐不由得心中一动。
强藩,可以是藩镇,也可以是藩王。
王直这么一说,不就是将会堵死自己的从政之路吗?
朱祁锐可不想有人坏他大计,所以他站了出来,帮着于谦说话。
“老尚书,言过其实了。”
“于尚书可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皇兄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汉献帝。”
“至于这满朝诸公,更不是汉末那班碌碌无为的中枢三公九卿。”
朱祁锐这是在给众人鸣不平,这也是在给他们下套。
王直对着朱祁锐拱手:“邺王殿下所言在理,可是臣以为当防微杜渐。”
“有些事,断不可开了先河!”
于谦这面,脸上也是闪现动容之色。
他低声的对着王直说到:“老尚书,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