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杜英并没有很担心的样子,他缓缓说道:
“人心向背,从来不是报纸上喊几句口号就能真正影响的。
关中新政落脚之处,永远都是百姓需要的是什么,所以百姓只要真正处于关中新政之下,就知道自己之前所了解的信息是多么的荒谬,而且这种强烈的反差只会导致他们对世家也好、大司马府也罢,失去最基本的信任。
日后便是还有世家和大司马府的余孽想要作祟,也已经没有他们的野心滋生的土壤了。”
新安公主若有所思。
舆论战就算是打的再怎么激烈,说到底还是要看最终是怎么落实的。
华夏的百姓,从来都是务实派。
哪怕是社会上层的风气再怎么飘忽,整日里坐而论道,讨论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总还是要吃喝拉撒的,因此底层的思想永远都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脚踏实地。
否则也支撑不起来虚无缥缈的上层。
“世家高门一直在宣讲玄学,意图探索天地之奥妙、道法之自然。”新安公主喃喃说道,“讲求的是念头通达、道理鲜明,想要做的是‘言辞可伤人’,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套或许并不能为百姓所理解和接受。”
杜英笑了笑:
“和汉家百姓谈虚的,都没有用,谁能真正带来好处,而且既是眼前的好处,还有未来的好处,那么谁就能尽收民心。
秦朝之亡,在于只着眼未来,如今余能够夯实基础,又能够目向千秋,何愁百姓不归心?”
伸手指了指桌案上的那些报纸,杜英接着说道:
“此无非一时之聒噪尔。”
不过他话锋一转:
“但不管怎么说,在背地里这般诽谤,还是惹人厌烦。这笔账,余先记下了。”
新安公主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了?”杜英问。
“夫君说来说去,绕一圈,说到底自己在心中也不可能毫无芥蒂,直接释怀。”新安公主掩唇说道。
“余又不是仙人,怎么还能没有点儿脾气呢?”杜英哈哈笑道。
“但是夫君未来是要成为帝王的人,帝王者,天子也,喜怒不形于色,否则很容易便兴起大狱、搜捕九族而天下缟素。”新安公主缓缓说道,同时还不忘偷眼看向杜英,似乎也在担心自己说的太过了而惹得杜英的不满。
杜英却笑道:
“帝王也是人啊,你看看,余不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么?殿下也是和为夫在一个床上打滚的,咱们知根知底,为夫到底能不能沟通天地而为天之子,难道殿下不清楚?
你这般说法,直接把家父从地上弄到天上去了,小心家父从凉州跑过来打你啊。”
新安公主愣了愣,出乎意料,但是结合杜英的一贯性情,这样的回答又在情理之中。
她试探着问道:
“现在的夫君,是郡公,是都督,又如何能说未来成为皇帝的时候就不会改变呢?”
“就那么希望余变得冷酷无情?”杜英哭笑不得。
新安公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