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了喜怒哀乐,又别过了放肆喧哗,重新落入到赵丰年眼底的,尽是些和风细雨般的无上风雅。
依稀可见,有没人略施粉黛,半倚阑珊,歌声婉转哀怨,伴舞盈盈暗香……
“好在是几位掌柜的宽厚,为这些家道中落的贵女命妇门仔细寻了个糊口的营生,客观莫要小觑了她们呐,那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金贵得紧哩!”花臂儿口中滔滔不绝道:“当然,您要是舍得下本钱……嘿嘿!”
“庸脂俗粉!”
赵丰年假模假式的摆出了一副花丛老手的模样,听得那花臂儿貌似王婆卖瓜的话,他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故作不屑道:“你们醉仙居不是号称九州第一的销金窟嘛,就这点儿平庸货色?还特么想掏走老子的钱!”
“敢问客官尊姓大名?”说着,花臂儿将卷起的衣袖重新放下,堪堪遮住了手臂上的刺青,饱含警惕道:“再往前走,可就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啦……您该报个名号,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小人也好向上面交代呀!”
“哈哈哈哈!”
赵丰年闻言顿住了身形,略显玩味的瞥了一眼花臂儿那愈发鼓胀的袖口,反问道:“你可知道大理寺?”
“客官您说笑了,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大理寺呢!”花臂儿有些摸不准赵丰年的意味,遂讪笑两声,满是好奇道:“您和大理寺有关系?”
“既然你知道大理寺,那你认不认识严春霖?”
“严大人作为大理寺驻派到沧州的最高长官,小人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是他爹!”
“??”
“干爹!”
恰赶在花臂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几欲疯狂暴走的档口,赵丰年再次从怀里摸出了一大把碎银,在手中不断的掂量道:“严老太爷正是某家的把兄弟,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那种,你懂的!”
“权当是客观说的都是真话,待会儿,小人自会如实禀明上头,若有开罪之处,望请海涵!”花臂儿心中随时犹疑不定,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暂时压住了怒火,自顾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向前道:“客官请随我来!”
“放心吧,你也知道严春霖是大理寺派到沧州的百户官,老子吃饱了撑的来这里冒充他的干爹,嫌命长嘛?不信你派人去问他,如假包换!”
“客官还是没有告诉小人,您的名讳?”
“你真想知道?”这个时候,赵丰年借着酒意已经对这个花臂儿起了杀心,原因无他,实在是被问得太烦了!
“嗯!”花臂儿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到来,依旧是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
“听好了!”
待竹林里彻底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赵丰年伸手按住了花臂儿的肩膀,将之狠狠的掰过来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蕴尘司,赵丰年!”
“蕴尘司!”
脖子陡然被扭断的花臂儿满脸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刚想出声示警,奈何身体却逐渐失去了温度,一切拼命的挣扎终究是化作了徒劳。
“哼哼!”
良久,赵丰年随手将花臂儿的尸体塞进了道旁的水沟,得见远处歌舞升平,他不禁喜上眉梢,自言自语道:“说了是他干爹,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命丢了,好玩儿了吧……杀你一个,权当是为民除害了!”
丝毫没有卸磨杀驴的愧疚感,赵丰年处理完尸体便直起身子缓缓活动了一下筋骨,在确认了周遭无人之后,他负起手来,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迈开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这漫无边际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