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宫。
这日上午,董太后刚用过早膳,就听其贴身侍女禀报:“太后,我方才偶然听到有宫女聊天,谈了一件与皇后有关之事,我觉得应说于太后知晓。”
“何事?”董太后不甚在意。
“听那宫女说,皇后曾在宫中行巫蛊之术——”
“你说什么?可听清楚了?”宫女一句话尚未说完,就被董太后惊声打断。
巫蛊在皇宫之中一向被视为禁忌,连谈论都是不被允许的,别说还牵连皇后。
“婢子的确听得很清楚,不过不知真假。”侍女小心翼翼地答道。
“汝详细说来。”董太后神色缓了缓。
侍女道:“那宫女说,皇后曾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诅咒了不少人,听说去年天子重病可能也与此有关。”
“汝可知道那宫女是谁?将其找来,我要亲自问话。”
听说竟然涉及到了天子,董太后坐不住了,直接要侍女去将那宫女找来。
宫女本就是永乐宫之人,很快就被带到了董太后面前。
“我听说汝在宫中散播谣言,诽谤皇后,可有其事?”董太后当先给那宫女扣上了一顶帽子。
这帽子有点重,直接压得那宫女跪地求饶。
“婢子冤枉,婢子从未散播谣言,诽谤皇后,还请太后明察。”
“哼!我咋听说汝今日与人闲聊,说皇后曾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这也是冤枉你么?”
“啊?”宫女好似惊讶她们聊天竟被人偷听到,并告诉了太后。
她很快反应过来,答道:“婢子的确与人聊过此事,不过婢子并非造谣。”
“并非造谣?难不成汝所说确有其事?亏你编得出来,说什么皇后行巫蛊之术,这么大的事,若果真发生,我怎会完全不知?”
说着,董太后突然厉声道:“大胆贱婢,汝可知乱嚼舌根,造谣生事,是何罪责?我可直接杖毙了你!”
“太后饶命,婢子所言句句是实,并未胡说啊!”
宫女胆子很大,董太后也未料到她竟这么有底气。
这让董太后也开始心生疑虑,难不成还真有其事?可为何她身为太后,却没有得到半点风声?
“汝给我老实交代,皇后在宫中行巫术之事是汝从何处得知,又为何如此肯定确有其事?”
董太后凝视着宫女,似乎想从其神情中分辨出宫女是否在说假话。
宫女小心地瞄了董太后一眼,“其实这事情在宫中并非隐秘,许多人都知道,宫中已传得沸沸扬扬,只是瞒着我们永乐宫而已。”
“什么?为何如此?”董太后这次是真怒了。
宫女身子哆嗦了一下,“听说是天子下了封口令,此事不得惊扰到太后。”
董太后眉头皱了皱,但也平静下来,“那你与我仔细说说相关之事。”。
“唯。”宫女放下心来。
她正待继续答话时,却听太后对她道:“起来回话吧!如实答复,不得隐瞒,也不可胡言。”。
“婢子叩谢太后,绝不敢胡言。”宫女站了起来。
董太后转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示意宫女可以开始了。
那宫女道:“婢子所知也不多,只知当时廷尉府入宫调查,从宫中各处搜出了不少巫蛊人偶,还向不少人查问与皇后相关之事,据传这些巫蛊人偶全是皇后行巫蛊之术而埋下的。
听说天子因此而去长秋宫见过皇后,可不知为何,后来此事却不了了之。”
“你是说天子知道此事而且调查过?”董太后问。
“是的。”宫女答道,“当时廷尉郭公亲自入宫调查,很多人都被查问过。”。
董太后疑惑更多了,天子既然查了此事,为何却又息事宁人呢?
天子可不是这样的人,毕竟是她儿子,她很了解。
究竟是不是与皇后宋氏有关?如果有关,为何又未处理,天子可一向不喜欢宋氏的……
种种疑问在董太后心中闪过,可她知道这宫女不大可能给她答案。
既然这宫女说,宫中许多人都知道此事,那些中常侍必然也在其中。
想到这里,她开口令道:“宣封谞来见。”
封谞是中常侍,也是永乐太仆,平时不在天子那里当值时,就一直待在永乐宫,其也算是永乐宫中之人。
封谞很快就来了。
董太后当先问道:“汝可知前些时宫中发生的巫蛊事件?”
“臣有所耳闻。”封谞答道。
董太后点头,“将此事来龙去脉详细讲与我听。”
“此事臣也不过是听说,并不知其中详情。”封谞摇头,见太后要发作,他接着道:“据说此事已被天子下了封口令,尤其担心惊扰到太后,臣也是永乐宫之人,由此实在不知其中内情。”
封谞作为十常侍之一,此事前因后果自然清楚得很,可他为何要这么与董太后说呢?
正因为他了解此事,才不愿意参与太深。
此事毕竟是黄门令王甫为了构陷皇后宋氏而一手操办的,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对他封谞影响都不大。
相反若是此事败露,参与其中之人可讨不了好。
封谞虽然与王甫走得近,可不代表他愿意做王甫的棋子,冒大风险为其卖命,能为其行个方便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