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明鉴啊……明鉴啊!这常平仓小人等绝没有、也不敢插手!这些事,都是……都是那些上官们谋划的,与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啊!”
马上一群小吏便开始为自己辩驳,苦苦哀求:“对呀对呀,我们那里敢参与谋划此事?这件事与小人等毫无关联!从头到尾,都是那些上官谋划的!”
“——他们见到朝廷马上就要用粮,于是个个都慌神了,害怕赵郡王将此事捅出,于是索性放了一把火,让朝廷抓不住把柄,全都推给天灾!”
祖珽微微一笑,心里暗道果然如此,而一边站着的副统领早已目瞪口呆,显然,这种事情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原本我以为像和士开、娄睿那样的就已经是奸佞的典型了,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百姓怨声载道,却没有想到,这些区区小吏,贪敛起来更加疯狂,更加没有人性!”副统领十分愤慨。
“朝堂上的大奸搅乱风云,而地方上的硕鼠,则掘国家根基!两者难分谁的危害更大……陛下和朝廷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整顿吏治,现在看来,很有必要嘛……”
祖珽笑着看向他,道:“士文呐,你是要承袭爵位的,又就任武卫将军,禁军副统领,但是以老夫看,你倒是更加适合来御史台和大理寺发展,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一个文官?”
他犹豫了一下,道:“从军入伍是我们库狄家的本行,我要是弃武就文,恐怕家中长辈会问责……”
看来他还是心动的,祖珽摆摆手,接着说道:“你这个说法就未免太过偏颇了,在我们大齐,文武那里划分得这么清?你祖父库狄干不也是军伍出身吗?后来做了左相,可见武官也是可以从文的嘛……”
库狄士文没有表态,而是说道:“祖大夫,我们现在应该要去将泰山郡上上下下所有贪官全抓起来才对,烧仓、买粮一事实在是牵扯太大,要解决眼下危局,我们得拿出绝对的证据!”
祖珽颔首道:“有理,老夫来之前就已经下令封锁全城,料他们也逃脱不得,抓捕审讯一事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库狄士文一怔,道:“您手上不是还有几个锦衣校尉吗……殿前仪鸾司可是审讯的行家,您干嘛要我去审问?”
祖珽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来之前陛下交代过了,这些锦衣只是给我搜集情报的,其他的概不负责!
要不然我索性连抓人都想让他们去做,谁让他们抓人审问确实挺厉害的呢……
只是,陛下不愿意开这个头,老夫也没办法……”
“陛下思虑深远……”库狄士文略微想想,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于是道:“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他又看向地上密密麻麻跪倒一片的小吏们,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置?”
祖珽毫不介意似的说道:“罚钱喽,家产充公,留他们一命戴罪立功。
一来这些小杂鱼杀了没意思,二来接下来我们的一系列动作还是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他们吃得也就是一丁点人家吃剩下的碎屑,没有这么严重,还是从宽处理吧……”
一群小吏喜极而泣,纷纷跪地磕头。
库狄士文眉头刚刚皱起,祖珽便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杀也要注意分寸,留一手,别太过了,山东局势,求稳为主,这些人还有用……陛下的意思你要晓得……”
于是库狄士文心中再如何不满也只能暂且压下,“我明白了,我会以大局为重的。”
这一日,郡守府忽然发难,派兵将城门紧闭,全城大索,包括郡守、郡丞在内的七十余名官吏全部被缉拿下狱。在禁军副统领库狄士文的严刑拷打之下,他们很快吐出了事情的原委。
很快,祖珽、高睿,以缉拿要犯的名义,大索山东,将山东小半高层官员缉拿下狱,并且勒令招供名单上的山东豪族将所吞掉的钱粮一一吐出,违抗者视为谋逆。
一份由祖珽、高睿、库狄士文还有一众御史台官员联名撰写的奏章发到了邺城,引起朝野轰动!
一场以泰山郡为中心的整风清洗运动,拉开了帷幕!
首先是内阁,然后是前朝,就此事引发了一场热议。朝中众说纷纭,嘈杂如同一锅粥,这件事带给了他们无法想象的冲击!
“太冒失了!太冒失了!这简直就是胡闹!搞不好,泰山震动,整个山东都会陷入危局的!”平鉴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陛下,臣恳请陛下将祖珽、高睿暂且夺权,稳住山东局势!”
郑宇怎么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也站出来表态,“臣附议!祖珽此人,向来狷介,听闻其此去山东,每日闭门不出,对政务不闻不问,又收受下属送上的美妾,整日里醉生梦死,而且排除异己,将赵郡王夺权。如果山东局势不妥,那么祖珽便是第一罪人!臣恳请陛下罢免祖珽,以安山东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