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恳请陛下罢免祖珽,革职查办,以安山东危局!!”
接着,是一大批官员涌出来,御史台诸官对他们怒目而视。御史台好不容易有一次出头的机会,这些人就要将其扼杀吗?!
高纬深深的看了郑宇一眼,郑宇是世家在内阁中的强力人物,他站出来说话,自然是一呼百应。
【只是,你们明明知道朕有意扶持祖珽,也知道此次对于朕而言意义重大,却还来与朕作对,你们……效忠的究竟是朕,还是你们背后的家族?!】
高纬的目光捉摸不透。这时候,吏部侍郎房恭懿站出来和郑宇唱起了反调:“郑尚书所言,臣不敢苟同!”
他看向郑宇等一众官员,道:“郑尚书方才将山东大乱归咎于御史大夫,这一点,下官并不认同!”
“御史大夫初来山东,便一举稳定了泰山局势,而且顺藤摸瓜,破了火龙烧仓的大案,敢问尚书,御史大夫何错之有?”
郑宇傲然道:“御史大夫赈灾没有错,破大案也没有错!但是他不该扩大范围,将整个山东都卷进去!”
“真要按他所说,整个山东州郡,官员还能留下多少?山东局势怎么办?难道,赈灾过后朝廷就不用这些人出力了吗?”
“郑尚书的意思是让那些蟊虫硕鼠继续待在原来的位置,什么都不追究,放任他们为祸乡里?是也不是?”
一个年轻的御史台官员显得十分愤怒,质问道:“如果真要按照郑尚书所言,那么朝廷赈灾也就没有必要了!因为你们都对这些造成山东大乱的蟊虫不管不问!将他们放了,他们一定会继续贪敛钱财,危害百姓。又会来一次火龙烧仓!假使流年不利,又是一个灾年,朝廷难道还要像今日一般大费周章的赈灾吗?
这位便是当初弹劾胡长仁的韩立,出身于寒门,从官六年,考评皆优,因此简在帝心,被提拔到御史台,现在已经是御史台中举足轻重的强力人物之一。
“我何时说过要放过他们了?”郑宇朝皇帝拱拱手,恭声道:“臣的意思仅仅是说不宜大动干戈,要警惕局势进一步恶化!御史大夫在山东整风,这自无不可,但是,他一次将泰山所有官员全都抓起来,这实在是太过了……陛下……当心引起反弹啊……!”
这话真远大于假,可以听得出郑宇并不是完全为了利益和私怨,对大齐还是有忠心的。高纬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又听得郑宇说道:
“况且,他祖某人,的确是行为不端,这是有目共睹之事!臣请求陛下将其罢免,有两重考虑!其一,祖珽行为不端,不宜为御史之长!其二,山东局势恐怕会糜烂,一旦豪族联合州郡官吏反弹,他准备怎么解这山东危局?不若将祖珽抛出……”
“——郑尚书此言恐怕言过其实了吧?祖大夫行事向来有分寸,山东官场很有必要整顿,否则朝廷再如何加强赈灾力度,那都是治标不治本!若是轻轻放过,岂不怕日后重蹈覆辙!”
在秘书省当值的承职郎裴世矩见到陛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恰到好处的出来堵住郑宇的这一张臭嘴。
郑宇哼了一声道:“祖大夫真是好本事……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他们处处为他说话?”
几人立时色变,郑宇这意思分明就是在指责他们与祖珽朋比为奸,立时便反驳道:“我等仅仅就是就事论事而已,郑尚书莫要凭空污蔑!如果我们为御史大夫辩解算是与他朋党的话,那么郑尚书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裴世矩的态度也冷了下来,道:“下官等仅仅就是就事论事而已,还望郑尚书不要胡乱攀扯!况且,郑尚书所言,实在是荒谬!山东那边再如何重要,也绝比不过朝廷的分量,若是为了害怕反弹,便不敢惩治贪官豪族,反而将堂堂朝中大臣革职,这岂不是朝廷向他们服软?如此,朝廷的脸面何在,陛下的威严何在,敢问郑尚书,究竟是何居心?”
众臣的脸色都是一滞,这裴世矩的反应太快了,攻击点也极为刁钻,他三两下化解了郑宇的攻击,直指郑宇的致命弱点,直接反攻倒算,将话题引向郑宇的居心所在。
郑宇气得手脚冰凉,却无力反驳,因为细思之下,这裴世矩所言句句在理。
虽然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被裴世矩这么解读,恐怕所有人都会带着审视的眼光看他了。他心里犹如哑巴吃黄连一般,满肚子苦水无处倾泻。
他看向高坐皇位一言不发的皇帝,只希望皇帝千万不要因为这句话对他心生嫌隙。
高纬思考了一会儿,道:“裴世矩放肆……!”
犹如一柄重锤砸下,裴世矩慌不迭地跪倒在地,“臣知罪……”
高纬道:“郑尚书是上官,高出你三级,你即便不认同他的观点,也不能贸贸然怀疑他的忠心,这是朝议,不是拉帮结派的党争!你这般扣帽子,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