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少棠突然看向前厅的匾额,换了个严肃认真的表情,沉声问道:
“李郎,我方才在此等候,见这匾额上‘人间正道’四个字,可谓是遒劲有力,矫若惊龙……这书法,可有来历?”
听罢,李天一也仰头看向这匾额,若有所思,却思而无果,道:
“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这匾额就在前厅了,至于有无来历,确实不知,以后若想起,我倒是可以问问阿舅!”
易少棠急忙摆手,回道:
“那倒不必刻意追问,我不过见此书法甚好,一时兴起,随口一问罢了……看我这榆木脑子,一聊起来,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李郎,我此行是来催你的,我义父他已然备好薄酒,在家等候李郎大驾……”
“走,少棠兄前头带路!”
李天一爽朗一笑。
“得嘞……大郎!”
易少棠右手一伸,作出“请”的手势,不羁地笑道。
………………………
询善坊。
午时二刻。
又是一个饭点。
二人赶到祭酒府上。
成均监祭酒,乃是从三品。
所以,祭酒的府邸,理所应当,是可以在自家坊墙上开大门,不经由坊市大门,而从自家出入。
进了外门,又走过乌头门,便又见到了那熟悉的朱红雕漆的正门。
一路走来。
自是富丽堂皇,不必多言。
唯有中堂处,几口藏青色的大水缸子,倒是格外引人注目。
“少棠兄,这些大水缸……置于此处,可是有何深意?”
李天一驻足问道。
“这些水缸,是我义父平日挥毫泼墨之后,用来洗笔具的,据说,他老人家是想要效仿晋朝王羲之的做法,可惜……练了这么久,还是赶不上王羲之书法的十之一二!”
易少棠嘴角一咧,笑道。
话音刚落。
背后,就传来祭酒高亢的声音:
“易少棠,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超过王羲之前辈了?你个浑小子,莫要乱说话,小心老夫抽你!”
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祭酒,对义子,还挺严厉。
易少棠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道:
“孩儿……拜见义父大人!”
而李天一见状,也拱手道:
“晚生,拜见祭酒!”
刚说完。
这一瞬间。
李天一突然发现,自己这一趟太大意了,居然是空手来的,啥也没带,身为晚辈,头次登门拜访,居然不备点薄礼,聊表心意……
失策了……
更何况,祭酒还是太学的一把手,相当有我们现在的一校之长。
等过些日子,进了太学,遇到了那帮“冤家路窄”的同窗们,诸如武家三兄弟,还有武传宁郡主等人……
虽然,不奢求祭酒能偏袒于他。
至少,还要仰仗祭酒,公平待之。
不过,现在去准备礼物,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李天一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还好,今日是祭酒主动相邀……
而祭酒,瞪了易少棠一眼,道:
“易少棠,给我到书房候着,老夫一会再来收拾你!”
转而看向李天一,眼神里火气渐消,瞬间写满了温和,说道:
“李小郎君,老夫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快,快到屋里坐,咱们边吃边商量……”
边吃,边商量?
商量啥?
李天一听得一头雾水。
又见易少棠拱手而去,因问道:
“祭酒,少棠兄他,犯了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