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侯人老成精,他见雍靖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于是当即又换了一个思路,决定另辟蹊径。
“既然不能将儿子从那见不得人的诏狱里解救出来,那何不自己主动进去呢?届时只需打点一番,看守自然会将自己与儿子关在同一间牢房里,有自己在身边,自可为他挡风遮雨,挡下一切牛鬼蛇神。”淮安侯如是想到。
雍靖十分准确的接收到了淮安侯向自己发出的信号,他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心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淮安侯父子真是彻底没救了。”
雍靖想着,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高庸,冷声道:“你都听到了?”
“是。”高庸点了点头,道:“淮安侯心怀怨怼,其心当诛。”
“嗯。”雍靖与高庸相伴走过几十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对高庸的表现感到十分的满意,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朕念淮安侯祖上素有功勋,故而饶其性命,着廷杖三十,令其在诏狱里闭门思过吧。”
雍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你想进去陪儿子,那朕便成全你吧。
雍靖此举也是在明摆着告诉淮安侯:你没救了,朕也实在懒得跟你废话了,朕对你很失望,你好自为之吧。
淮安侯闻言,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可又实在舍不得让儿子一个人在诏狱里受苦,于是只好出此下策,他一脸郑重的给雍靖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说道:“臣无能,让皇上失望了。”
雍靖一脸嫌弃的冲淮安侯摆了摆手,道:“快滚去诏狱里做你的好父亲吧。”
高庸见状,连忙来到淮安侯的身边,道:“侯爷,请吧。”
淮安侯一脸尴尬的点了点头,旋即与高庸一同离开了养心殿。
在前往诏狱的路上,淮安侯一脸郁闷的看向高庸,道:“高公公,您倒是帮忙说句话啊。”
“呦。”这回轮到高庸叫起了撞天屈:“淮安侯的一世英名竟毁在了不成器的儿子手里,真是可悲可叹啊。”
高庸一脸不满的瞥了淮安侯一眼,冷冷的说道:“咱家刚刚一字不落的将与主子说的话又向您重复了一遍,您说说,咱家到底有没有帮您说话?”
淮安侯长叹一声,旋即向高庸深深一揖,道:“我被那不成器的混账给气糊涂了,竟错怪了高公公,还望高公公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高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淮安侯,咱们的帐两清啦。”
高庸这是明摆着要与淮安侯划清界限了。
淮安侯一脸苦涩的长叹一声,实实在在的体会了一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儿。
生活在这个封建礼教盛行的社会里,淮安侯绝对做不到由着自己儿子被关在诏狱里而熟视无睹的程度。
宋怀仁是自己的独生子,淮安侯这一脉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若是宋怀仁真在诏狱里被吓出个好歹来,淮安侯一脉搞不好会落得个绝后的悲惨结局,正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宋怀仁什么德行,淮安侯一清二楚,他实在对宋怀仁没什么信心。
说句不中听的话,宋怀仁不单在别人眼里是没用的废物,即便是爱子心切的淮安侯,也同样认为自己儿子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窝囊废。
正因为此,淮安侯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即便冒着被雍靖看轻的风险,也要亲自前往诏狱去关照自己的废物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堂堂淮安侯,竟被自己的儿子连累到此等地步,真是令人感到既可悲又可叹呢。
良久之后。
高庸与淮安侯一同来到北镇抚司大堂前。
高庸对正在北镇抚司当值的贺齐说道:“皇上口谕,淮安侯言行无状,冲撞了圣驾,着杖责三十,令其在诏狱里闭门思过。”
“臣遵旨。”贺齐磕头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