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沈家后院中,绛玉在沈三姑娘的门前屈指一弹,面前的木门应声自开,毫不意外的,一个多时辰之前那满屋的鬼气已经逝去了大半。
“呼……”
长出一口气,绛玉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脚步轻盈地四下查探,那只鬼显然已经去远了,不过绛玉真想找她,也不是作不到的事情。
只是需要费些心力,以绛玉如今的肉体凡胎,在挽救贾敏的过程中就已经伤了些心血,因此必须考虑是否值得。
想着这个行至内室,果然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躺在床上,这恐怕才是真正的沈三小姐。
房门外蝶儿之前送来的药也已不知所踪,看这姑娘脸色气息,又在她额角脖颈处试了试后,确定她也就剩半条命,不过这口气一直吊着,暂时倒真没有生命危险。
风寒,心忧……怪不得那些凡间医者会给出这样的结论。
这位沈三姑娘的病情与几年前的贾敏几乎完全一致,绛玉不须费什么工夫就能知道,她也是中了咒蛊。
呵……她居然还能唱出那么悲婉的音调。
鬼妖害人,凶兽现世,这方世界远没有看上去一般安宁,只是这里的仙神和修行中人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这样一来就不存在值不值的问题了,这鬼物骗了她,而且很可能跟母亲的病有关,绛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继续害人。
心中暗自定计,绛玉轻抬指尖,将未完全散掉的鬼气收了一束,后又听到门外远远有些动静,才悄无声息地从这间屋子里消失了踪影。
知道父亲今日也会前来,因此她打算去远远看看,倒也不用过多操心,政事不是她现在应该管的,看沈立也不像是敢明目张胆害人的,甚至从家人中蛊这一方面来看,林如海和沈立还算同病相怜。
而绛玉从沈三姑娘的闺房离去时,这同病相怜的两个人正在先前云竹与沈立相约的会客室中,各怀鬼胎地交谈。
陈元生已经回避,去自己府衙处理他的那一堆烂事情,而淮扬各地每年清厘盐税以及安排第二年盐引盐路的时候,林如海跟沈立也打过不少交道,故而逢年过节,两家也有通礼之义。不过真到沈立的家宅,这却是第一次。
与单刀直入的云竹不同,林如海入堂室之后先看陈设,惊讶地发现这富可敌国的豪商家虽不小,总体却透着些简朴的意味,古董珍玩几乎不见,最惹人注意的反而是堂上悬挂一块匾额。
“积善行德……”
看年月号印,竟是当今太上皇手题。
沈立见林如海目光所在,抚须笑道:“草民自得太上皇教诲,日夜不敢忘此四字,只是如今已是半百的年纪,不知还能行几年的善。”
林如海不敢怠慢,先对着太上皇手迹行礼,后受让坐下道:“我见员外红光满面,六脉调和,又身负太上皇重托,何出此不吉之言?”
“哎,家宅不宁一言难尽……林大人事烦人忙,不知来敝处有何贵干?”
沈立显然不想作过多客套,于是直接问道。
见其并无心虚之处,而且根据对沈立其人的了解,林如海也不相信他会往自己家送那样的东西。于是也不绕弯子,直接把家中收到丧服的事告知沈立,当然就算心中有所判断,林如海说这事的时候还是带着怒气的。